第189章 艰难的抉择

    回到家，林川和娜斯塔霞说了卫生员的事情。
    不出意料的，娜斯塔霞很开心的答应了。
    就连晚上要去扫盲班学汉字，她也丝毫没有犹豫。
    没有电灯的夜晚，两口子早早就躺进了被窝。
    娜斯塔霞激动的有些睡不着，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
    借着月光，她注意到林川也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川，有心事？”她轻声问道：“阿川？”
    她叫了两声，林川这才反应过来。
    他叹了口气，伸出胳膊，将娜斯塔霞搂在怀里。
    娜斯塔霞缠上他的身体，将手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黑暗中，林川轻声说道。
    “嗯……”娜斯塔霞把脸贴到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林川心乱如麻。
    大跃进来了，大炼钢铁也马上要来了。
    这场席卷全国的大炼钢铁运动，家家户户砸锅卖铁，大批农村劳动力被占用，秋收的时候，粮食没有人收，只能烂在地里，而此后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进而引发了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
    他知道这一切。
    他知道。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阻止，就会被批判保守主义，甚至戴上阻碍社会主义道路的帽子。
    可不阻止的话，粮食怎么办？地怎么办？打猎怎么办？
    他的心中，两个声音不断地冲突着。
    一个在喊：“做你该做的事情，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去做！”
    另一个在喊：“你阻止不了的，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情，现实点儿！”
    ……
    月光穿过玻璃，洒在炕头上。
    娜斯塔霞伸手抚平林川紧皱的眉间，触到一手冰凉的汗。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却揪了起来。
    很少见到林川这种表情，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娜西娅……”林川轻声开口道：“要是，要是我做错了事……”
    “人人都会做错事。”娜斯塔霞说道：“阿川，不要纠结对或错。”
    “可有的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林川说道。
    娜斯塔霞笑起来。
    她喜欢的汉子，就是这样的。
    心里有杆铁打的秤。
    “阿川，对错之间，一直有条路的。”
    娜斯塔霞说道：“多走走看。”
    “时间怕是来不及了。”林川说道。
    “秋收还早呢。”娜斯塔霞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林川愣了一下。
    “除了灾荒，没什么能让你这么紧张。”
    娜斯塔霞笑起来，用力抱住他：“阿川，不要紧张。一个人的力气推不动大山，但可以搬块石头。”
    “一个人的力气推不动大山，但可以搬块石头？”
    林川喃喃道：“索伦族的语言真有意思……”
    “汉人的话，怎么来说？”娜斯塔霞的呼吸扑在他喉结上。
    “嗯……量力而行。”
    林川的心头忽然敞亮了许多，他胳膊搂住娜斯塔霞，将光滑的身体抱上来：“娜西娅，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索伦族姑娘支起身子，月光在她的身体上洒下银色的光辉。
    “不管你在哪里……”娜斯塔霞轻轻坐下去：“我都会找到你……”
    ……
    该来的，就来吧。
    集体大会再一次隆重召开。
    陈和平的烟袋锅，敲打在黑板报上。
    “……十五年赶上英国！”
    他语气高昂地喊道：“县里要各公社建土高炉，咱大队分到日产半吨钢铁的指标！”
    台下的群众，陷入了狂热的情绪之中。
    几个老人则面面相觑。
    牛百岁喊道：“和平，咱们怎么炼钢？连个煤窑都没有……”
    “县里发文件啦！”
    陈和平抖开一张《土法炼钢示意图》，上面画着砖砌小高炉的结构：“有了这个图，咱们就能建起小高炉来。”
    “小高炉？好使吗？”有人问道：“这玩意儿就能炼出钢来？”
    “那还能有假？”陈和平笑道：“全国各地都在建，咱们还晚了呢！县里开了四级扩大干部会啊，要求继续鼓足干劲，苦干三个月，实现贯彻’少种、高产、多收’的方针。号召各大队试验田亩产5000斤，五八年比五七年增产两倍以上的指标。下半年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粮食生产翻番，二是大办钢铁！”
    “咱们都是下地干活的，怎么办钢铁？”
    “对啊，不会干啊……”
    台下响起嗡嗡地讨论声。
    陈和平扫视了一圈台下的村民，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乡亲们呐，这大办钢铁可是国家的号召，关乎咱国家的富强，咱可不能落后！虽说咱都是庄稼汉，可只要大伙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就拿这小高炉来说，别看它个头不大，作用可不小。县里的文件上说得明明白白，只要按图施工，掌握好火候，就能炼出钢来。全国各地都在热火朝天地干，人家行，咱们上官屯为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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