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暗潮涌动

    强大的异能会产生自我意识,夺舍主人。
    陡然获悉这一可怕情报的荻野和真陷入了暂时的焦虑中，即使是太宰治对他异能名的特意调侃也没能让这份负面情绪消减多少。
    荻野和真失去了交换情报的心情，和平行世界太宰治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当前更紧急的是搞清楚自己的异能、首领们的灵魂以及偶然进入一次的意识空间之间的联系。
    D4C出现在亚空间内部，它轻车熟路地带着整个亚空间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
    太宰治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少女配色的兔耳替身。从【书】中观测的平行世界甚少有它的身影，但这个替身却切切实实地影响着单个甚至多个平行世界的局势。
    替身能随意更换自己本体，恐怕在平行世界中也仅此一例了。究竟是法尼·瓦伦泰支配替身,还是D4C占主导地位？
    穿梭平行世界的替身，能否跳出书页,来到真实的世界呢？
    在沉默的几分钟里，太宰治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梳理好来自平行世界的情报，以便为荻野解决他的小问题提供一点帮助，让问题尽快得到解决。
    “荻野，”他说道，“关于凡尔纳的案例，我想……”
    立方体外部陡然传来一阵震动，随后而来的失重感让太宰治不得不蜷起身，以免不慎无效化亚空间。
    再次抬起头时，太宰治不由得一怔。刚刚在虚数空间就产生的异样感觉,现在已经明显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亚空间解除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长长的红木会议桌,脚下柔软的地毯触感极佳，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海腥味,富有节律的微弱海浪声从窗外传来。
    切实地站在了另一个世界的地面上,太宰治本该产生些微对于未知的新奇感或不安感,然而他的感官却和现实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连情绪也变得钝感起来。
    他的大脑自发地工作，根据这些信息推算出所处的地理位置、大致时间，可意识却高高浮起，像从半空中以冰冷的姿态俯瞰身体一样……
    “我现在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太宰治评价道，“属于亡者的灵魂被塞进了无生气的躯体里，就好像硬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不，简直比这还要难受百倍。”
    “‘复活’的感觉果然这么难受吗？”荻野并不意外，但表情又变得低落了几分，“森先生也这么描述过。”
    荻野关注的当然不是人形异能的复活体验，他更担心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尼古莱。
    能不能带回尼古莱的灵魂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不能复活，或者复活后也产生了身体和灵魂不匹配的感受……
    难道要像脱衣服一样把身体抛弃掉吗？
    尼古莱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啊！
    荻野和真满脸忧虑。
    “咳。”
    会议桌旁，被幕布阴影笼罩住的陀思轻咳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
    身为异能体的他在太宰治刚刚出现时，就不着痕迹地把座位挪到了更远的位置，以防被【人间失格】这个天敌异能无效化。
    “从您和瓦伦泰消失到刚才出现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看来试验很成功，D4C不仅带着您穿越了空间，还穿梭了时间，不过具体的时间流速比例还需要进一步推算。”
    陀思对着荻野说话，眼神却落在成年版首领宰脸上，后者平静地回望他手背上的异能结晶，两人同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平行世界的Mafia首领，已经死亡的成年太宰治。”
    “魔人费奥多尔被分离出的异能体，【罪与罚】。”
    两位实际上都不是人类的智者一站一坐，针锋相对，眼神好像都要碰撞出火星，对视中二者基本确认了彼此的目的。
    “这可真是个意外，您更受信赖，掌握的情报好像也更多一些，”陀思露出疏远又礼貌的笑容，“形势对我很不利。”
    “的确，我的到来是个打乱你计划的意外，”首领宰点头认可一半，“但你的同伙更多，布局时间更长，形式对我更不利。”
    陀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并不承认：“我没有什么同伙。”
    他率先转开视线，处理掉房间的监控画面，收拾好会议桌上的文件和电脑，做好离开的准备。
    首领宰则把目光投向荻野，以轻松的语气随口说道：“无论是魔人还是他的异能体，都很难驾驭吧？我只要动动手，就能用无效化把两只老鼠变成一只，让你的麻烦减少一点点，有这个意向吗？”
    “请不要在如此紧急的事态下开这种玩笑，我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难道您愿意代劳？”
    陀思怀里抱着一厚沓针对天堂DIO的作战方案，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无辜表情。
    他全然不担心荻野会真的同意首领宰玩笑般的提议，只想尽快解脱的首领宰也不可能主动接手他的工作。
    “暂时没有，”荻野看了一眼陀思，一本正经地回答首领宰的问题，“我还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呢，目前他能创造的价值大于带来的风险，我也对所谓的夺舍有所防备，更重要的是那个天堂DIO可是把陀思当作属下了……请你高抬贵手，留着他这个异能体吧。”
    陀思听到“所谓的夺舍”时笑容不变，静静地看着两人交流。
    “要不是担心那个唯一的世界出问题，我才不会自找麻烦呢，我只想尽快解决问题。”难以忍受的现实割裂感侵蚀着首领宰的感官，他感到自己无比渴求一根结实的绳索、超剂量的药物或者是冰冷的河流，任何能让他陷入永恒虚无的东西。
    死人还会再死一次吗？如果死后的世界就像这样，那未免也太痛苦了。
    “标志性的红围巾留在亚空间里，只穿着黑西装应该不会引起麻烦吧？”
    荻野似乎察觉到了首领宰精神萎靡，绕着他转了一圈，“我不能收回你，你也不方便去Mafia，接触自己的同位体还会引起湮灭……跟我回横滨后就住在我的公寓里好了。”
    “……啊，反正我已经不是首领了，”首领宰没有表示反对，还把做工精良到显眼的大衣也换掉了，“我要和老鼠住在一起？”
    “对啊，我不能收回你们两个，最近办公的主要场所又在公寓，所以只能拜托你们睡客房了，”荻野理所当然地说，“那边空间利用率比较高，所以小心不要无效化我的人形异能……对了，你现在的状态需要睡觉吗？不用休息的话我就把床都撤了，腾出地方摆办公桌。”
    “似乎不需要睡眠，但我希望能留点私人空间，如果能不限量供应酒水就更好了。至于老鼠……老鼠就该住下水道。”首领宰说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提供足以工作的设备就可以，必要时我也可以出差。”陀思没有对首领宰的挑衅做出回击，语调软绵绵地说道。
    “你看，这是多么具有奉献精神的好员工啊。”荻野看着陀思眼睑下常年不散的黑眼圈感慨道，又充满希冀地看着首领宰的同款黑眼圈。
    “先说好，我不打算插手Mafia事务，”首领宰马上掐灭了荻野的想法，“在确认我的世界不会受到威胁后，我立刻设法离开……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太可惜了。”荻野遗憾道。
    “如果你没办法离开呢？”陀思眨了眨眼，突然发难，“假设你再一次死亡后，灵魂仍然被荻野的能力回收，你会为了寻求真正的解脱而杀害荻野吗？”
    “呀，”首领宰难得露出笑容，“我没有在自鲨时牵连无辜者的癖好……除非他愿意和我殉情。”
    荻野马上说道：“我可不会和别人殉情！而且我有男朋友了谢谢。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要殉情也不是和你。”
    “你想多了，我不喜欢男人的。而且你的恋爱观……啧。”首领宰大摇其头。
    “不是，为什么你们都把情况设想成最糟糕的程度呢？也许事情结束后，你会如愿以偿陷入永远的安眠呢？”荻野试图缓和气氛，“就算我们真绑定了，我也可以让你沉睡在意识空间的解剖台里，这跟死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吧？而且世界上这么多异能，也许就有满足你愿望的呢？”
    首领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最糟糕的状况并提前给出对策……我倒是有一个提议，能让自己的灵魂都消磨殆尽。你有D4C，免疫同位体湮灭，而我处于‘复活’状态，暂时性地脱离了你的能力，反而受此平行世界铁律的桎梏……”
    荻野立刻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等等，你要对这个世界的太宰做什么？”
    “显而易见，”首领宰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这个世界的同位体想要什么，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说服他易如反掌。”
    “！！！”
    荻野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湮灭这种死法，既便捷无痛，又十分有趣，而且根本没有被任何资料记载……可谓是能够充分挑起太宰好奇心的奇妙自鲨手段了。
    可从别的世界薅过来的羊毛，怎么还打算坑掉本世界的劳动力呢？
    为了在Mafia寻找生的意义，太宰现在可是干劲满满地在各个部门的岗位上轮转，功绩简直一骑绝尘。
    现在战况吃紧，经济本来就不景气，要是两个太宰真的湮灭了，那Mafia下个季度的收入岂不是要大跳水？
    “唔……”陀思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文件，咬着自己的指关节慢条斯理地内涵太宰治，“这个提议不错，满足了两个太宰君的愿望，消除了您和Mafia的隐患……至少您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或者首领之位被取而代之了。”
    “……哈？”荻野投去不信任的目光，“然后你就没了计谋被太宰看穿的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兴风作浪了是吧……”
    陀思依旧是那副无辜的表情：“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而已。太宰君说的那些，有什么实质证据吗？反倒是当了首领的他，战术风格比起这个世界的同位体来说，更为急切、高效、不择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急功近利、后患无穷……”
    “我相信你做事不会留下不利证据的。”
    荻野挠了挠脸颊，转头看了一眼早就熄屏的通讯器：“不过你怎么很了解这个平行世界的太宰似的……应该不是瓦伦泰告诉你的，难道你刚才和白兰交流过情报了？”
    “是啊，那是个挺特别的世界。”陀思答道。
    首领宰无动于衷，仿佛两人谈论的不是自己，只有听到陀思说他的世界“特别”后，才稍稍有些反应。
    白兰和陀思进行了情报交换……荻野记得原本这两人在情报交易的生意上算是竞争关系来着，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方面达成了一致。
    别看白兰现在一直藏头露尾，但荻野肯定，那家伙只要抓到机会就敢给自己下绊子。
    荻野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光是看着这几位天才明面上表现出的争斗就很头痛了，更别提那些阴诡角落里的暗流涌动，想想都让人心力交瘁。
    “唉……先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荻野晃了下手机，“我要回去吃兰波做的鱼羹了，太宰，你要见见这个世界的森先生吗？”
    “在你的压迫下，这个森先生似乎过得很辛苦啊，”首领宰说道，“你之前提到过他也处于这种‘复活’状态，我想对比确认我们的感官和情绪是否有异常……你在给谁打电话？”
    首领宰脸色微变，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号码？
    “当然是给织田啦，”荻野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铃声说道，“我得让他把这个世界的太宰看好了，务必时时刻刻贴身保护他，免得太宰被你忽悠着一起湮灭。对了，你要不要见见织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