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猫猫不在

    江户川乱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落寞之色迅速浸透了棕发青年的眼瞳，他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来，一缕小辫垂至他的脖颈侧。
    “吾辈输了啊。”
    “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叹息声散在了空气里，霞光透过斜上角的窗户洒在爱伦坡的侧脸，映得那双眼睛明明暗暗的似闪着烛火，被誉为知识的巨人的他此刻少见的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好久不见，坡君。”
    一道男声突然在安静的空间响起，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爱伦坡转过去，发现一名黑发青年正姿态优雅地迈步到他跟前两米远处停下。
    爱伦坡几乎是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紫色的眼睛如同一潭沉寂的湖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费奥多尔，”他喊了声青年的名字，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这是有原因的。
    毕竟他清楚眼前的青年是为了利用他达成某个目的，才故意把他邀请到横滨来。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爱伦坡的态度，低笑一声道，“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个很有趣的人。”
    被费奥多尔用“有趣”形容的人。
    爱伦坡不可否认自己心底的确泛起了一丝好奇的情绪。
    费奥多尔注意到了他的态度变化，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挡住了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想坡君也会感兴趣的。”费奥多尔笑道。
    “……”
    爱伦坡抿嘴沉默着，眉头不自觉的紧蹙在一起，直至看见费奥多尔取出的一张照片，他脸上的冷淡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神色代替。
    夹在费奥多尔指间的照片拍得不是特别清晰，但足够让爱伦坡看清那张令他惊愕万分的脸。
    .
    哐啷。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织田作之助浅酌一口，食指微抬往下翻了一页书。
    “我说……”
    坐在织田作旁边的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把浮上来的冰球戳下去碰到杯底，“我明明点的是洗涤剂才对吧？”
    在他们面前，柜台里的调酒师冷静地回答道：“没有洗涤剂。”
    太宰治登时不悦地撅起嘴，但没等他开口，右手边上响起一个声音：“正常的酒吧里都不会有洗涤剂卖吧。”
    他偏了头，看见了刚在他右边椅子上坐下的青年。青年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看那疲惫的神色显然是刚结束工作后过来的。
    “哟，是安吾啊。”太宰治蔫蔫地打了声招呼，侧脸趴在了吧台上。
    织田作之助又翻了一页书，撇过头问道：“心情不好吗，太宰？”
    “哇——织田作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太宰治转过去看织田作，神情非常夸张地道：“我还在想织田作会不会没注意到我来了呢。”
    “抱歉。那么，太宰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因为首领最近实在太烦人了啊。”
    太宰治说完叹了口气，他望着面前的玻璃杯静静出神，鸢色的眸子映着杯中的金黄色酒液，像眸底撒上了细细碎碎的金箔，闪亮亮的发着光。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接过这个话题。
    太宰治是干部候选，可以随意议论首领，但他们两个是万万不可以的。
    “真讨厌啊……”
    太宰又抱怨了一句，忽然坐直身体，抬手抽出了织田作之助手上的书。
    “我早就想说了织田作，你手上拿着的这是什么？小说吗？”
    他粗略翻了几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奇到：“说起来织田作不是说最近在尝试写小说吗，难道这就是出自织田作之手？”
    一边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织田作先生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小说？”
    织田作之助看了眼拿着书的太宰，回答道：“不是我写的。”
    “看出来了。”太宰治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完全想象不到织田作会写出这种文字嘛。”
    坂口安吾有些好奇想凑上去瞧一眼，却被太宰治灵活地闪开了。
    安吾无语道：“好歹也给我看看吧？”
    “嗯…是这样啊…哦哦哦？！”
    太宰完全没理会无语的安吾，自言自语说了一通，指尖停留在一排文字中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既然还有这种自杀方式吗！这样死去的话一定很轻松吧？”
    织田作之助余光扫过那排文字，看清了他说的自杀方式——准确来说是死者的死亡方式。
    织田作沉吟道：“会很痛的吧。”
    “很痛啊……那还是算了。”
    太宰治合上书页，怏怏不乐地从吧台座椅上站起来，拿着书本冲织田作之助晃了晃：
    “织田作，这本书借我看看吧？”
    织田作犹豫了会儿，准备好的话语刚到嘴边，就见黑发鸢眼的少年已经蹦蹦跳跳地出了酒吧。
    织田作：……其实他只是想说他还没看到结尾的真相是什么。
    吧台上太宰治点的酒分毫未动，毫不见怪的坂口安吾喝了口番茄汁，随口问道：“这种书给太宰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不合适吗？”织田作之助闻言受教到：“下次不会了。”
    坂口安吾被他的回答噎了下，无奈道：“啊，无所谓了。”
    因为看到了几句话就兴致勃勃地打算尝试新自杀方法的确是太宰治的做事风格。
    而且就算太宰治真的自杀成功死掉了也不需要他来操心。
    “唔……”
    夜风拂面，太宰治捧着一本书慢悠悠地晃到了一间房子门口，捣鼓了一阵后他推门而入，又啪嗒两下把房里所有灯的开关都打开了，整个房子瞬间亮堂起来。
    他躺在沙发上，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小说的大概剧情，由于他是先从结尾揭晓案件真相的地方看起的，再返回来看前面的正文时就有些索然无味。
    “这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嘛……”
    太宰治颇感无趣地皱了皱鼻子，随手把书丢到一边，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哟西，试试喝酒自杀吧。”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酒柜前，拎了两瓶酒出来。
    在他把两瓶酒倒在酒杯中混合在一起时，电话响了。太宰治瞄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果不其然，是森鸥外打来的。
    “晚上好，太宰君，找到中也君了吗？”
    港黑首领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入太宰治耳里，听上去不疾不徐的，但太宰治这几天亲眼看见森鸥外愁的掉了一地头发。
    原因很简单：
    港黑最强战力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失踪了。
    这就约等于森鸥外少了个忠心耿耿的打手。
    “没找到哦。”
    太宰治用肩膀夹着手机，酒杯倒满后就把瓶子往地上一丢，酒瓶砸在地面碎成了两截，瓶里剩余的酒液洒了出来。
    “森先生急也没有用吧？”
    太宰压根不在意地上的一片狼藉，或者说这就是他故意为之，他懒懒道：“毕竟是能困住小矮子的人，就算找到了也要从长计议才行。”
    作为见过中原中也污浊状态的人，太宰治并不相信中原中也会死掉，因此用的是“困住”一词。
    森鸥外长叹一口气，“没办法，要尽快找到中也，只能辛苦你了太宰君。”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人“双黑”的名头刚打出来没多久，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港黑，中原中也失踪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有心人发现不对劲。
    太宰治当然清楚这一点。这几天他每天都被森鸥外叫去找走丢的小矮子，都快成社畜了——当然，离坂口安吾那样的还差得远。
    “对了，太宰君，你现在在做什么？”森鸥外问。
    “为什么这么问？”
    森鸥外：“稍微有些在意呢。”
    其实就是担心太宰治在这个紧要关头又跑去自杀给他增添麻烦。
    “我在蛞蝓家里找线索啦。”太宰治这样回答到。
    “……没想到太宰君出乎意料的很在乎中也啊。”森鸥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不禁有些感慨。大概是在感慨钻石打磨之类的话。
    而太宰听到这句话，眼底则是满满的嫌恶之色，“咦，森先生说的话未免也太恶心了吧？我可不想和黏糊糊的蛞蝓扯上关系，况且——”
    “中也是我的狗啊，狗走丢了去找回来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太宰治就结束通话把手机丢远了。
    他将混合酒液摇匀，小心翼翼探出舌尖尝了一口，被舌尖上传来的辛辣味道辣得缩了缩脖子。
    “呜哇，好难喝！”
    太宰皱巴着脸把酒杯往身后一丢，丢到了沙发上，颜色诡异的液体形成一道弧线洒落，还沾了少许在被他之前丢在一边的小说外壳上。
    啊，好像闯祸了。
    太宰治一点也不慌张地拿起书把上面未浸透书页的液体放沙发上蹭了蹭。
    蹭到一半，手里的书本忽然动了动，太宰治敏锐地察觉到了动静，很快就松开了手。
    在他松开手的一瞬，原本合上的书自动摊开，刺目的金光轰然笼罩了周围。
    太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静静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金光亮了一会儿，慢慢散去，一道人影乍然出现在了太宰治跟前，他猝不及防地与一双钴蓝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太宰治：“……”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