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了

    这结果花小曦一点不意外，反而听见是癌症时，眼神难得的有了一丝神采。
    她早就发现自己身体有点异常，有时会少量出血，但她不在乎，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是因为得了病啊。
    挺好的，终于能告别这个世界了。
    结果医生告诉她好在没扩散，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还是能治好的。
    这个结果着实让人遗憾。
    花小曦不配合，她情愿完完整整的去死也不想少一样东西活着。
    陆羽求她，让她好好治病，等病好了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花小曦心软了，她想不通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这么久了难道还没让他对自己心灰意冷吗？
    真的是傻。
    她招了招手让陆羽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深吸了一口气说“算了吧。”
    直到几天后花小曦看见了花妈妈。再一看她身边的陆羽，想来是他找来劝她的。
    只是可惜了，陆羽还是不懂她。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花妈妈看见花小曦的那一刻也愣住了，才四个月不见人变得消瘦憔悴。原本肉肉的脸，下巴都尖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陆羽，她就知道，花小曦找的人，靠不住。
    陆羽没反驳，似乎是默认了花妈妈的眼神。但花小曦看不下去，护犊子护的厉害。
    情绪激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稍稍崩了一下。
    这些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上天垂怜，她终于要死了，为什么不在死之前报复回去？她幻想着花妈妈知道那件事后悔不当初的表情，在自己死后忏悔心里就觉得痛快。
    所以，摊牌吧。
    这件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事已经憋的够久了。
    太累了，不想藏了。
    就让她也尝尝她所经历的侮辱。
    花小曦把陆羽拉到床边让他坐下，然后枕在他的腿上把头埋了起来。她可以理直气壮的控诉，可这些事她怕看着他们就说不出口。
    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陆羽身上的味道更能让人安心。
    张了张嘴，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说“妈，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说我的人就是你，我会有今天全是你们害的。你管我，是想为你争脸面，但你从来不肯听我说话，所以我要和你对着干。想我替你争光，那我就变成你的耻辱好了。”
    “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供你吃供你穿，结果你竟然这么说，你就和你爸一样，狼心狗肺，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嗯，是的。所以你当初干嘛不掐死我？也好过我一生过的凄惨。”
    “你惨？你以为我不惨？要不是有了你……”
    “腻不腻？能不能换套说辞？”花小曦打断了她说道“要不然我来给你讲个新鲜的吧，比如我四岁的时候发生的事？”
    “什么事？”
    花小曦顿了顿，环在陆羽身后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四岁，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弄堂，记不记得你经常会带我串门？你和他们聊天打麻将，让我和邻居的小孩们玩，一门之隔，在你维持着得体的社交的时候，你猜我在干什么？我在被那三个小孩猥亵。”
    “这种事你别乱说！”犹如一道惊雷，花妈妈声音都响了不少，急于求证一般问道“真是这样你当时干嘛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在乎吗？”花小曦鼻间发出一声嗤笑。“那三个男的最大才小学吧？你猜猜他们当时都让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花妈妈语气已经有些颤抖。
    “他们和我说玩家家酒，我说好，他们说要我假装洗澡，要我把衣服脱了。我不懂，但本能的觉得不行。他们说只是游戏，各种软磨硬泡，给我施压。一番下来被他们说的感觉自己确实太玩不开了。我把衣服脱了，他们说不够，哪有洗澡穿裤子的。我不肯，心里很不舒服。他们说脱都脱了，别扫兴，要不然一半也行。我顶着心里的不舒服，被逼着完成他们让我做的事。他们眼睛打量着我，让我自己动手，说只是在玩，所以要演的像。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说我做的不对，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她的话里已经带着哭腔，双手紧紧勒着陆羽，更不敢把头抬起来。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花妈妈没想到花小曦经历过这些事，眼里蓄满了泪水。
    应该是愧疚吧。
    花小曦苦笑一声，“和你说？你那时可是在开开心心的打麻将啊。而且那几个人才多大？最大的才七岁吧，最小的和我一样大，谁会信这么小的小孩会做出这种事。虽然当时我不懂，但我很怕，我甚至怕你会发现我衣服上多了一点点的褶皱，可是你什么都没发现。我把这件事藏起来了，一直一直忘不掉，一想起就觉得身临其境。直到我理解那个游戏到底是什么，也知道当时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原来叫恶心。而我的道德，可能就在我被他们用语言逼着完成游戏的那一刻就塌了。而你很自然的又推了我一把，还记得我被你抓回来的那个晚上么，你是怎么对我，怎么骂我的？我求过你，但你放过我了吗？
    不过谢谢你啊，你让我知道了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在我得了这个病，终于可以没多少日子活了。我不欠你的，全是你欠我的。
    所以，别再到我面前假惺惺的了。我放过你了，你也放过我吧。”
    花妈妈走了，失魂落魄的，花小曦的话打的她措手不及。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你……”
    不等陆羽开口，花小曦就打断了他，说道“是真的，所以我很脏，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也走吧。”
    “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这么想。”
    “嗯，不是我的错。那几个人估计早就不记得对我做过的事，我错就错在忘不掉，错就错在太蠢了，把他们当玩伴听信他们的话。左右不过是玩嘛，被人玩还不如玩别人。所以我现在玩够了，你也走吧，我不想再和你玩了。”
    “你说的是认真的？”
    “认真的，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