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舒侑他翻车了

    你喜欢吗？
    张言临的脸“腾”一下红透了，像只煮熟的大虾。
    他刚才确实是有些生气的，现在被这么一闹，心中的恼意顿时被强烈的羞耻驱散。
    知道这么多人正因为什么事情盯着自己，张言临就觉得如芒在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甚至不敢想在场的人会怎么看待自己，盯着自己针织衫上起伏的条纹出神。
    见张言临没在注意购物车，舒侑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辣条和自己的命都保住了，只要引导员默默地刷完条形码……
    “先生，现在买辣条有买一赠一活动哦，您稍等一下我去联系零食那边拿赠品。”
    啊哦。
    完蛋。
    这一刻，舒侑的心凉透了。
    他看见张言临迅速从震惊和羞赧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引导员手里的大包×龙。
    “辣条？”张言临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舒侑却觉得自己被判了死刑，瑟瑟发抖。
    “是啊。”引导员手脚麻利地把菊花茶底下十几包辣条全都掏了出来，一数，“这里一共是16包，买一送一的话就是32包，您看……”
    “全部退掉。”不知怎么，明知道舒侑之前是在装病，其实健康得很，张言临还是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舒侑哪儿敢说话？
    只能可怜地一缩肩膀，看着引导员把那些辣条一股脑儿扔进边上的退货筐里，一起被扔掉的还有他从张言临这里得到的温柔。
    “等等。”引导员正准备把菊花茶也扔掉，张言临忽然开口了，顿了顿说，“这个留下。”
    诶？
    舒侑一怔。
    张老师留下了菊花茶，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没那么生气？
    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舒侑偷偷往张言临的方向看了眼，依旧没能从他脸上看到多少情绪，却自信地坚定了自己的认知。
    舒侑心里吹起了欢快的小唢呐。
    P.M.06:30。
    小唢呐·侑·舒坐在沙发上，捧着脸看向厨房。
    张言临正在雾蒙蒙的玻璃后忙碌着，窄窄的腰线被围裙的系带束得分明。
    他把刚买的一大堆东西从购物袋里取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最后，提着舒侑买的那几包菊花茶走了出来。
    “能、能喝到明年了呢。”舒侑谨慎地试图没话找话。
    “嗯。”张言临应了声，把菊花茶搁在柜子里，转身进了厨房，反手带上了门。
    舒侑的视线无情地被隔断了。
    舒侑，蔫。
    昨天这个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计划通。现在……
    唉，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舒侑知道自己耐心伺候的人居然是在装病，早就一拳把对方送走了，张言临居然没有发火，其实舒侑也有些惊讶。
    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舒侑看着厨房门背后模糊的阴影，在苦恼之中，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厨房里的张言临听见舒侑风格强烈的动静，切肉的力道不由得大了几分。
    很快，他就把切成薄片、裹上粉的梅花肉下进热油锅内，它们在滋滋冒泡的色拉油里翻滚，直至变得色泽金黄。
    把肉捞出来，锅里留一半的油。
    张言临把准备好的日本酱油、味啉、糖和料酒酱汁与打成泥的生姜连同肉再次下锅。
    酥脆的肉类纤维吸饱了鲜甜微辛的酱汁，外皮被水分浸润成介于酥脆和软嫩之间的美妙口感。
    另一边，奶油炖菜已经好了，他揭开锅盖搅了搅正在“咕嘟”冒泡的浓郁汤汁，胡萝卜、西蓝花和鸡腿肉沾上了诱人的乳白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他洗了下手，又准备去炸可乐饼。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事，张言临忽然发觉，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许是因为舒侑并没有生病，BBS上网友们说的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不会发生；又也许是因为，舒侑已经很久没展现过那样侵略性强的一面、也不再对自己做那些奇怪的事了。
    舒侑好像真的在改变。
    张言临想着，盛出奶油炖菜和姜烧猪肉，在一片浓郁的奶香中开始炸可乐饼，包裹着绵软土豆馅的饼皮在高温下变得焦酥，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这么快原谅舒侑。
    否则他下次还敢骗人。
    大门外，门锁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听那毛躁的动静就知道是乔晚鱼。
    他两下踹掉运动鞋，趿拉着拖鞋进来，下一秒就开始大呼小叫。
    “舒……舒哥，你还好吧？”
    “咳咳！”舒侑的鼻音真是装得出神入化，语气激动，“你还敢回来？给我站住！姓鱼的你都和你爸妈说了些什么……”
    “我错了哥别打了，别拿拖鞋啊，我已经被打碎了遭不住呜呜！您看这个……”
    “啥玩意儿啊？还怪香的。”舒侑吸了吸鼻子。
    “我，我专门排了一小时的队，买来孝顺舒哥你的。”乔晚鱼一边哭唧唧一边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张言临听不清，只有模糊的几个字，“……网红店的鸡蛋灌饼，肯定好吃。”
    “还是你懂事。”舒侑咳嗽着说。
    电压力锅嘀嘀了几声，米饭蒸好了。
    张言临盛饭出锅，在每碗上都洒了芝麻和海苔碎，倒了三杯柠檬水。
    当然，舒侑只有喝菊花茶的份儿。
    张言临端着饭菜走出来。猝不及防被乔晚鱼的惊惶大叫吓了一跳。
    “——舒哥！你还好吗？你别死啊！”
    张言临下意识往沙发那儿看去。
    只见乔晚鱼顶着满脑袋包，后脑勺上还挂着个拖孩，满面惊慌地试图把舒侑瘫软的身体扯起来。
    舒侑则脸色铁青，手上捏着个爆浆的暗黄色鸡蛋灌饼，一看就有很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
    “鱼，咳咳，”舒侑虚弱地抬起爪子，□□了下乔晚鱼的呆毛，“答应哥，下次暗杀，能不能用点……能吃的东西？”
    “我没！想暗杀啊！”乔晚鱼冤死了。他还想解释，舒侑却忍不了了，捂着肚子逃命似的钻进厕所。
    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从厕所里传来。
    乔晚鱼的脸也绿了，转身看见张言临，眼泪汪汪地伸冤：“言哥，舒侑他是不是生病不舒服了呀？我真是买了热乎的灌饼回来，他才啃一口就说吃不下去……”
    听着厕所里的动静，张言临本能地想过去敲门，可想到舒侑装病的“前科”，又停住脚步。
    “嗯，吃晚饭吧。”张言临对乔晚鱼说。
    “我觉得我的房间需要受到饭香熏陶！”刚惹恼了舒侑的乔晚鱼可不敢在客厅多待，夹了点菜端起饭碗就跑，路过厕所时还做了个哀悼的表情。
    “舒侑，你要是撑不住了，记得把你全图鉴的桌游号账密给我一份啊！”
    “……呕，给爷滚！”
    几分钟后，舒侑脚步虚浮地从厕所出来，整个人蔫在了桌上。
    他虚弱地举起叉子，却怎么也叉不中可乐饼，最后只好放弃，艰难地开口：“张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咳咳。”
    他昨天好歹只是憔悴和间歇性面部潮红，如今整个眼皮子底下都泛着青，连说话都带着热气，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很累。
    “……我没生气。”看见舒侑这样子，张言临又不忍心“惩罚”他了，犹豫着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没想到手才伸到半空，就被舒侑滚烫的手握住了。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神失焦，张言临却知道他在盯着自己。
    “舒侑！”张言临喊他的名字，想抽回手，却被牢牢禁锢住。
    舒侑灼热的体温好像会传染，张言临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也烧了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可是……咳咳，可是不骗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理我了啊……阿嚏！”
    张言临挣扎的动作顿了顿。
    “你生气了就说，发脾气也行，”舒侑的意识逐渐迷蒙起来，求饶似的拉着张言临的指节嘟囔，“不要一声不吭好吗，我想听你的声音。”
    张言临忽然发觉病中的舒侑变得很……难以形容，像一只没了利爪的猛兽，看上去越来越像只毛茸茸的大狗，蹭得他心发颤。
    可这太反常了，张言临想了想，还是趁舒侑没注意抽出手，起身离开，也不想和他计较那些事了。
    “张言临？”舒侑慌了，他想问“你去干什么”却已经没力气喊了。
    走廊没有回音。
    舒侑气馁了，他委屈地趴回桌面上，双手抱着越来越痛的头，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
    突然，脚步声再次响起，什么东西落在他耳边。
    舒侑挣扎着抬起头。
    是一包退烧药。
    第二天，A.M.7：30
    药是好药，苦是贼苦。
    舒侑的烧退下去了，懒病可没那么好根除。
    一大早，被张言临设置的闹钟叫醒的舒侑喝完了药，整个人痛苦地陷在沙发里，再次被疲倦感袭击。
    啊啊啊这药太特么难喝了，必须把张言临喊出来，让他给自己泡上一杯暖融融的奶茶……
    “叮铃铃——”
    能将人灵魂都震碎的门铃响声忽然响起，舒侑瞬间回到了现实。
    “这才几点啊？”他撑着身体艰难站起来，碎花小毛毯从腰侧滑落，“哪个小兔崽子来得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回笼觉了？”
    补习班下午才开课呢。
    418大门一开，小兔崽子……不，高阶恶魔苏红红咧开嘴角：“臭豆腐哥哥！”
    舒侑真的很想反手把门关上，但小恶魔又矮又灵活，抱着书包就往屋里钻。舒侑一不留神，还真让她钻了进去。
    这一番动静太大，把一向浅眠的张言临惊动出门。
    “今天只有臭豆腐哥哥和数学哥哥在吗？”苏红红问，她觉得这样的组合实在太没意思了。
    “嗯哼。”舒侑心不在焉地回答她，视线落在张言临身上，睡得纹丝不乱的短发、睡衣袖口包裹着的纤细手腕，和流畅的肢体线条。
    苏红红又问：“臭老师，你嘴角流口水了诶。”
    “嗯。”舒侑说，“咳咳，是很帅。”
    苏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