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失去

    送走了沈凌兮，明月清这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难以集中精神。
    “我这是怎么了？”
    丢下画笔，明月清叹了口气，“难道我这么快就得了婚前恐惧症？不至于吧！”
    不过是短短一下午，而且依照凌兮的意思，婚期会定在来年，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呢，她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心思啊！
    “难道是凌兮……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想法出现后，明月清更是坐立不安。
    越是这样想，她越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走到院门口，看着那条蜿蜒的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道凌兮到家了没有？”
    因为始终不放心沈凌兮，所以明月清在他走后和进城的杜大夫打了招呼。
    不确定沈凌兮什么时候会回家，所以明月清只请杜大夫带个话给沈家，是沈凌兮今天会回府，而杜大夫话也带到了，只是那个时候沈凌兮还不在府中。
    不过杜大夫提到，他在牛车上远远的看到了沈凌兮一眼。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明月清越发焦虑，却又无可奈何。
    天色已晚，又开始下雪，她什么都帮不上忙。
    明月清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刚起床，就听到了屋外焦灼的呼喊声。
    “月姐姐，月姐姐！”
    是慕容安。
    明月清立刻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急忙开口：“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凌兮呢，他没事吧？”
    慕容安看着眼下有些青黑的明月清，又见她出来的这样快，想来是很早就醒了。
    他心里沉重的感觉，忽然就有了一丝缝隙可以释放。
    沈大哥和月姐姐，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怎么不话？”明月清心里更着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慕容安看着她焦急担忧的神色，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明月清心里咯噔一下，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她知道，凌兮一定是出事了。
    有了这个认知，她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刚才焦躁的情绪如风消散，整个人如水般平静，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平静清冷的如同覆盖在青山村的白雪。
    冰凉一片。
    “凌兮怎么了？”
    “月姐姐……沈大哥他……”慕容安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惊肉跳，有种不出的压抑。
    “他怎么了？”
    “他被人打伤了头，流了很多血，我们发现的时候，他都快要在雪地里冻僵了。”
    慕容安这次没有犹豫，实在是明月清的眼神太渗人。
    “若不是月姐姐通知了沈府沈大哥会回来，只怕沈大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明月清的眼睛里一片幽暗，她转身往屋里走，开口问到：“他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一直没等到沈大哥回来，我怕沈大哥不认识回家的路，所以我们就带着人出去找，这才发现了他。”
    “当时……”
    想到当时的场景，慕容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胆颤心惊。
    看到那个上午还和他们过话，一脸冷漠的少年，此刻却悄无声息的躺在雪地里，苍白的脸色比覆盖在他身上的雪还要白，唯有那已经凝结的血块告诉着他，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大夫沈大哥失血过多，又在雪地里冻伤了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沈大哥现在还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在这个过程中，明月清已经穿好了大氅，戴好风雪帽，将踏雪塞进胸前的包袱里，锁好家门。
    拍拍踏雪，她扭头看着慕容安，声音平静：“是谁？”
    “……”
    慕容安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却只能摇头：“不知道。”
    “我们找到沈大哥的时候，雪下得很大，掩盖了周围所有的痕迹，只有那块石头。”
    明月清垂眸，没有再问这件事，看着拴在山坡脚下的马儿，她快步走了下去。
    “我先过去看看，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话音刚，明月清已经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留下慕容安一个人站在风雪中张着嘴，无奈的看着白茫茫的大地。
    一路疾驰，明月清的心里如同烈火烹油一般难受，直到马儿停在沈家大门外，她心里的怒火没有被这凛冽的风雪吹散，反而越吹越旺。
    握着缰绳的手狠狠用力，明月清眼神沉沉。
    沈家大门就在这时打开，送大夫出门的厮瞧见马上的明月清眼前一亮，连忙跑几步。
    “明姑娘，你来了！”
    “嗯。”
    明月清将缰绳递给厮，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大夫，并没有多问。
    “这是慕容安的马，劳烦你牵下去，我想先去看看凌兮。”
    “明姑娘这边请。”
    厮忙喊了人来将马牵走，领着明月清直奔沈凌兮的卧房。
    屋里，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沈夫人泪如雨下，若不是儿子脸上两坨病态的潮红，她都要以为儿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从昨天发现到现在，无论他身体有多冰冷，有多滚烫，无论大夫怎么折腾，他都是这幅昏迷不醒的样子，连一句呓语都没有。
    可就在刚才，她看到兮儿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惊喜之下她俯耳去听，唯有“清清”二字。
    沈夫人泪流满面，她的兮儿还活着，还活着，他那么喜欢月清，只要月清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兮儿，你别着急，安哥儿已经去请月清了，你的清清，很快就来了。”
    沈老爷握着妻子的肩头，沉默不语。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兮儿这样毫无生命迹象的躺在他面前，第一次让他失了记忆，变得如同刺猬一般把自己紧紧的包围起来。
    那这一次呢，他又将失去什么……
    沈老爷不敢想。
    “老爷，夫人，明姑娘来了！”
    厮话音未，明月清已经进了屋子。
    “老爷，夫人，还请恕月清无理，凌兮怎么样了？”
    “不必多礼，快起来。”
    沈老爷黯淡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许这次，不会有什么事的。
    “月清……”
    看到明月清，沈夫人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兮儿在叫你。”
    明月清眼神一闪，走过去，握着沈凌兮滚烫的手，轻声开口。
    “凌兮，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