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不希望你担心

    第二天，王一博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厨房里已经充满了烤面包的香味。
    十分钟前，一个来自肖战的语音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叫醒。原本濒临爆发的起床气，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头像时，一扫而光。
    “快点起床啦”，一接通，就听到肖战有些气息不稳的声音。
    “你在干嘛？”，王一博问他。
    “刚刚结束一个镜头，要去吃早餐…”，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别人的声音，他又催促着，“好不容易回家，不要赖床了”
    “好”，挂了电话，王一博也已经清醒了。
    以至于他妈妈看到他突然出现的身影，有些诧异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王一博扬了扬手机，脸上带着笑，道，“闹钟”
    “叮～”，微波炉自动关了，她把牛奶端了出来，“好了，可以吃早餐了”
    一份三明治、一个鸡蛋、一盘水果、一杯热牛奶，这是他从小的早餐。很普通，但却是外面吃不到的味道。
    虽然他妈妈不会做饭，但是王一博从小的早餐都是他妈妈准备好的。他妈妈还有一个习惯，每天吃完早餐后都会把阳台上的花打理一下。
    露天阳台上，放着一套竹椅，周围都是花花草草。
    王一博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他妈妈浇水。
    春天伊始，几株不知名的花已经开始长了嫩芽，看起来十分脆弱，但又充满生机。
    出发去姥姥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他们一踏进院子，就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撞在了他的腿上。
    王一博低头去看，只见一个粉粉的小团子一扭一扭，十分可爱。
    “小星星，这是谁呀？”，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立体，笑起来和王一博有几分相似。
    “姐”，王一博抬头望去，朝她笑道。
    虽然他们不是亲姐弟，但是从小感情就不错。
    姐姐蹲下身子，温柔的对那个粉团子说，“小星星，这是叔叔”
    小星星抱着王一博的腿，仰头看着他，用她的小奶音，清晰的喊出了三个字：“叔叔抱”
    这是王一博姐姐的女儿，小名叫星星，今年两岁半，长得十分可爱。
    她的声音软糯，王一博的心都被她萌化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他姐姐抱着的，并不会说话，只是见到他，总会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手忙脚乱的把人抱了起来，然后浑身僵硬的走了进去。他姐姐一边笑，一边调侃说，“星星这么喜欢叔叔呀”
    事实上，小星星真的很喜欢他，除了吃饭，时时刻刻粘着他。午睡时间，也要抓着王一博的手指，连平时最喜欢的小熊玩偶都不要了。
    好不容易抽身出来，他姐姐和妈妈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一博，最近工作还是很忙嘛？”，她姐姐问道。
    王一博当然不会给出真实回答。
    在陈情令之前，他一直都是小透明。而现在，他的关注度和知名度在持续上升，公司自然会开始转变对他的态度。这两年来，广告、活动、电视剧…都是轮番着进行的。最累的那段时间，他活动结束会去医院打点滴，然后第二天继续工作。
    而这样的心酸，大约只有他自己明白
    晚饭过后，王一博发了一张照片给肖战。
    肖战正在和李月商量后面的工作安排，看到王一博发的信息，他就已经听不见李月说的话了。
    点开图片，是王一博抱着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的小女孩，肉嘟嘟的小脸蛋，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看起来十分可爱。
    李月一抬头，就看到他对着手机出神，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
    “阿战，我觉得，你变了…但是又好像没变”
    肖战闻言抬头，问，“我变了？有吗？”
    李月认真的点点头，“你以前，太过现实了，把什么都看的很通透，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你真正的开心”
    李月第一次见肖战，是在节目后台，那天他刚刚结束一场表演。看到自己时十分礼貌的打了招呼，但是并没有找任何话题来跟自己套近乎啊。当时她觉得，这个年轻人还不错。
    第二次见面，是在公司办公室。肖战是公司分给她的新人。这一带，就是六年…
    看着他从一个天真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李月觉得欣慰，也感到心酸。
    即使他如今依然阳光爱笑，可内心已然沉重。正如肖战曾经说的，“我从低谷而来”，那段岁月，仅仅用低谷二字形容，真的太过简单。
    直到在18年的夏天，他在陈情令剧组，认识了一个叫王一博的人。那是一个不过21岁的少年，却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深沉与内敛。
    她就这么看着两个明明全然不同的人，一点一点变得熟悉。那段时间，是肖战入行以来，笑的最放肆、最轻松的日子。
    有时候，看着他们俩在树荫底下打闹，无厘头的大笑，李月都会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
    这么多年，她是经纪人，更是肖战的朋友，李月更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那是人气、片酬、身价…都无法带给他的“自由”。
    在这个圈子里，他们都活的小心翼翼，有一刻自在的生活，实在太过珍贵。
    肖战低头，看着王一博仿若近在眼前的面容，眼睛里有星光熠熠。
    “大概是变了，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肖战还是原来的肖战，只是此刻，他的心情变了。
    就像平静了多年的湖面，因为一片绿叶的落下，而泛起了涟漪。
    原定了第二天下午回北京的航班，却突然在半夜接到他姥姥住院的电话，他和妈妈匆匆赶到医院，他姐姐和姐夫正在走廊上和医生讨论着什么。
    医生解释说，这是老年人常见的心脏疾病，建议手术，后期静养一段时间，没有大碍。
    “转去北京吧，我来联系”，王一博他爸爸在电话里说。
    他爸爸有个朋友是北京的心内科主任，而且北京的医疗技术水平肯定比河南好，所以众人一致同意。
    但是他姥姥身体还需要恢复，所以还是要在医院住两天。
    这个时候，王一博自然是不会离开的，他给夏静静发了信息，改签了航班。
    肖战并不知道这件事，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还没到？飞机延误了吗？”
    “航班改签了，我还要两天才能回北京”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肖战心思敏锐，对他也了解，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以王一博的性子，绝对不会影响工作的。
    王一博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别担心”
    肖战信他才怪了，只是也没再多问什么。
    “王一博”
    “嗯”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
    他站在走廊尽头，夕阳余晖笼罩在他身上，他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柔和温暖。
    这是王一博妈妈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当年那个顽皮又倔强的小男孩终于长大了，长成了他们期望的那个优秀又善良的模样。
    他妈妈低头，掩去了眼里的泪光。
    第一次送他去韩国时，她满心不舍，却也没有阻止他追寻梦想；那几年，他们很少联系，她也知道孩子忙着训练，从不曾主动打扰；每每想他的时候，都会上网搜索最新的信息，可她看到的却是泰国被泼红油漆、被诅咒、被寄假肢…作为妈妈，她的一颗心都像是被刀划过一样，痛到难以呼吸。
    明明他才十几岁啊，无法得到同龄人的快乐，却还要遭受这么多的恶意伤害。
    可是，她无法阻止，也无权左右，即使这是她的儿子。
    因为小星星还需要照顾，所以王一博的姐姐和姐夫这一次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北京。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病房已经安排好了。
    “小博，你去工作吧，姥姥没事，你妈妈陪着就行”
    “是啊，妈妈一个人没问题的，你爸爸晚上的航班到北京，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好吗？”
    王一博坚持等入院检查做完，这才离开。
    医院到酒店，加上路上堵车的时间，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
    因为之前一直和肖战同进同出，李月给他准备的备用房卡也就一直没带在身上。
    王一博按了门铃，等了半天门才被打开。
    肖战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大概是刚刚洗完澡。
    “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我去接你…”
    肖战把他的行李搬进房间，王一博脱了外套和鞋，在沙发上坐下。
    “我好饿，你吃饭了吗？”
    “小何已经去买饭了，你想吃什么，让她带回来”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肖战盘腿在他身边坐下，笑容不减，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担忧。
    “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王一博叹了口气，“肖老师，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担心”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肖战摸了摸鼻子，道。
    “我姥姥心脏不太好，今天刚到北京，需要手术”
    “很严重吗？有认识的医生吗？我问问李姐，她对北京比较熟…”
    王一博一把拉住他的手，止住了他要去拿手机的动作。
    “不用，我爸爸有个朋友，在心内科，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肖战这才松了口气。
    王一博顺势把他抱在怀里，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谢谢”
    肖战抬手对着他的后背拍了一掌，“谢什么谢，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两个字吗？”
    拍到他后背的骨头，肖战又心疼的抚了抚，“你怎么这么瘦啊…”
    王一博答非所问，“我只是觉得，人的一生太短，好像一眨眼，就要结束了”
    听着他低沉而又平静的声音，肖战胸口一阵酸涩。
    他自小离开家，缺失了太多的家庭的温暖，如果这个时候，失去至亲，一定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
    肖战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又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上。
    “所有的美好，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呈现的”
    是安慰他的，也是安慰自己的。
    小何把饭送来，气氛这才缓和一点。
    肖战看着碗里的萝卜，一脸郁闷。
    “为什么要把萝卜给我？”
    王一博：“你是兔子”
    肖战满头黑线，“兔子吃的是胡萝卜，和萝卜有什么关系？”
    王一博不爱吃素，萝卜就是其中一种。肖战除了茄子绝对没法下嘴以外，倒是也不排斥其他的蔬菜。
    可是，这满满的都是萝卜是怎么回事…
    “除了颜色，都一样”，王一博把排骨汤里面最后一块萝卜放进他的碗里，笑眯眯的说。
    肖战听到差点喷他一脸米饭，“王老师，你有做谐星的潜力”
    “除了你，估计没人觉得我有趣”，王一博一边低头捞排骨，一边道。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肖战收了笑容。
    落下了两天的拍摄，王一博夜里恶补了台词，为了不打扰肖战，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开了一盏小夜灯。
    而一向无事不熬夜的肖战，奇迹般的失眠了。
    几番挣扎，他终于抱了毯子下床。
    王一博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肖战一脸郁闷的说，“我睡不着”
    等他在旁边坐下，王一博给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笑道，“那我给你唱首歌？”
    肖战直接在他腿上躺下，“好了，你唱吧”
    王一博笑了，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剧本。
    “也许我一直害怕有答案
    也许爱静静在风里打转
    离开释怀很短暂又重来
    有时候自问自答
    我不要困难把我们挤散
    我责备自己那么不勇敢
    ……
    一直就在我身旁
    光芒你是光芒”
    低沉的声音在静谧安详的夜晚响起，夹杂着两颗心脏的跳动声…
    一曲终了，王一博低头，肖战就这么仰面看着他。
    “困了吗？”，王一博抚了抚他的头发，柔声道。
    肖战不答，其实他很困了，可是意识又是清醒的。
    “一起去看海吧”，他说。
    肖战很喜欢海，只要站在海边，他都觉得很平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一直都相信。
    “好，等杀青，我们去看海”，王一博点头。
    以后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
    凌晨一点，肖战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他腿上睡着了，王一博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进了房间。
    刚把人放在床上，就听见他嘟囔了两句，一直抱着王一博的胳膊不撒手。
    王一博无奈，只好和衣在他身边躺下，亲吻他的额头，轻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