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见面

    天上白云朵朵。
    云层遮掩住那越来越燥热的阳光，带来几许清凉。
    微风拂面，当真是最好的出门日子。
    教师楼的楼顶。
    赫连淑顺着风捋了捋头发，看着远处校门渐渐走出的身影，一时间有点神色复杂。
    对于宁辰，她的了解并不算多，却难得地抱着几分好感。
    或是因为宁辰的安静，或是因为宁辰的毫不在意，又或是因为宁辰的漠然。
    他一直是个漠然的人。
    难以接近，难以靠近，却又让觉他神秘莫测。
    “我还以为你和他有可能。”趴在围栏上，打了个哈气，擦去眼角沁出的泪水，余凡乐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和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赫连淑狠狠的揉乱余凡乐的头发，笑着说道。
    余凡乐一脸苦相的拨/弄好头上顶着的翘毛，“直觉吧，在这个学校，大概也只有他能配得上你。”有点无奈的说道。
    赫连淑又回望向那个人影，配得上吗？或许谁也配不上吧？
    那么的漠然，实在是想不出会有谁能在他的心中留下涟漪。又或者永远都不会。
    现在讨论这个似乎也已经迟了，那一位已经办理了休学，或许今后都不再见了。
    宁辰回头看了一眼金悦的大门，心中浮现的却是过去种种。
    如今父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他似乎再也没有理由再停留在这里。
    他微微闭目，转回头去，却是再未回头。
    是时候离开了。
    同样没有来学校的还有林光。
    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这似乎有点不太应该。
    何况林光还是一名成绩优异的好好学生——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林光此刻却是躺在自家的床/上哪也没有去。
    此刻的他头痛欲裂，恨不得在脑袋上狠狠的来上几下，让自己彻底的昏迷过去。可他偏偏咬牙忍住了。
    在他恍恍惚惚之间，眼前那出现的一抹嫣红，犹如梦魇，在提醒着他，在警告着他，在预示着他。不要躲藏，不可逃避，不能否决。
    耳边更像是有无数的人在窃窃私语，喋喋不休。
    可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未曾听见。
    头痛、恶心、虚弱。
    一身臭汗的林光却依旧咬牙坚持了下来。
    只因为他知道。
    这——是他的机缘。
    成为能力者的机缘。
    他重重的喘息着，显然这样的痛苦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望向窗外的蓝天，神情越发的模糊。
    可他不能睡，不可以睡。
    他忍受了这么多，眼见着就能得到了，他又怎么能睡。
    蓝天之上，隐隐约约之中。
    林光像是看见了三对灰色的羽翼。
    无数灰色的羽毛，如同雨落，飘飘洒洒的从天而落。
    那喋喋不休的呢喃之音，也在无声无息之中化为对虚空之上的赞歌。
    灰色的羽翼越张越大，仿佛要遮天蔽日。
    一抹黑色从羽翼的翅尖沾染而上，一道白光自羽翼的背后晕染而开。
    这是什么……？！
    林光的瞳孔急剧的放大收缩，他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在滑落，他的全身上下几乎都已经湿透。
    越来越苍白的嘴，却显示出他几乎已经到了脱水的边缘。
    他……或许……就要死了？
    黑色与白光在相互冲突，在那混沌之中，灰色的羽翼不动不变。
    似乎黑色沾染翅尖已经是极限，似乎白光的照耀也无法将它染白。
    灰色的羽翼，依旧是灰色。
    林光急剧的呼吸着，他心跳犹如擂鼓，一声又一声炸在他的耳旁。
    然后他眼前一黑，在那瞬间失去了呼吸。
    只是这时的林光却依旧能够以一种奇妙的视角看见。
    看见那一片灰色的羽，带着羽尖的一丝黑，羽柄的一点光，晃晃悠悠，慢慢而至。
    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瞬间，林光只觉得时间已经扭曲，空间也已支离破碎。
    在万事万物的静止之上，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灰影。
    只是在那灰影的额间，依旧有着一抹嫣红。
    猛的吸了一口气，林光自黑暗中苏醒。
    他全身剧烈的抽/动，反复了数次，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慢慢的张开双眼，那原本黑色的眼瞳，闪过一抹灰影，却又转瞬间恢复原样。
    林光此刻无比的安静。
    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踏出了第一步。
    林光闭上眼，他甚至没有顾忌满身的湿泞，就这样沉沉睡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
    却在林光死而复生，张开双眼的瞬间。
    那刚刚坐上轿车的默若霄却淡淡的笑了。
    能力的种子，终于成功的发芽——他的眼光似乎从未错过。
    轿车的门被关上。
    前面的司机转身，以万分恭敬的语气，问了一句，“神子殿下，您现在要去哪？”
    默若霄看了看窗外，感受着种子发芽的一瞬间，所带来的喜悦，半响之后才道，“神山。灰色酒吧。”
    那司机诺了一声，便立刻发动轿车。
    车子开动，默若霄却不再看向窗外，闭目养神起来。
    就如同宁辰一般。
    默若霄也回到了过去。
    只是现在的他，却不是教主。
    而是神子。
    更意外的是，上世的血能教，却是变成了灰羽教。
    原本邪/教的属性，却变成了官方承认的少数教派之一。而且是世界性的大教。
    不过现在的默若霄，确实也不需要再把现在的灰羽教改变成邪/教。
    他的路已经接上。
    前方有路。
    此方世界，却是不用再用那累累白骨、万人精血，去接那本就不存在的巴别塔通天梯。
    甚至在灰羽教中的位置，更能发挥出他的能力，让他更容易能从此方脱出。
    只是这灰羽教的道场圣域，却并不在华国之内。
    而是在欧洲。
    欧洲梵蒂。
    与上辈子某个三教圣地的地方，也只缺了一字。
    而那个应该遍布世界的，主的教派，却是莫名的不见踪影，不存在这个世界。
    默若霄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猜测。
    或许，他与宁辰觉得，所谓的穿越重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但他们的一瞬间，或许就是此方世界的几千年。
    几千年，足够一位大能暗中插手了。
    也许，这个世界的几千年，对那位大能而言，也只是眨眼之事。
    也许，在那位大能看来，这世界小如鸡子，怕是连根手指都塞不进。但分散一丝念头，进入其中，拨/弄原本的历史轨迹，却是轻而易举。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世界被他硬生生的抹去一教，却自然得仿佛天生。
    在那高高在上的大能看来，这事简单得犹如吃饭喝水。更或者，他对于成功与否根本没有抱任何的希望，仅仅只是撒网捕鱼而已。
    而默若霄显然就是那条鱼。
    两件圣物，万人精血，祭元之法。
    没有一样是简单的，也没有一样是容易的。
    或许那一位，对这样的祭品，还算是满意的。——倘若真的能够成功的话。
    但若仅仅如此，或许自己所能获得的好处，也将极为有限，默若霄心中一片了然。
    而究其原因，却是宁辰。
    宁辰身上的某件东西。
    只可惜，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已经变成了一个迷。
    所有关于那件东西的记忆，默若霄没有丝毫半点，全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想必宁辰那边也是一样。
    也正是那件不知名的神物，引来了一位更强大的存在，硬生生的把默若霄祭元的对象——死之沉默天使挤走。
    倘若没发生这样的事，死之沉默天使必会欣喜若狂。
    这等于打算吃的是粉丝，端上来的却是鱼翅。
    可惜这鱼翅压根没上口，就让某位更强的给夺走了。
    不过以默若霄获得的传承，以及这个被篡改了历史轨迹的世界来看，这一位，大有不罢休的意思。
    因为这一位的插手，默若霄所获得的传承与宁辰完全不同。甚至完全就不是一个系统的。
    除了上辈子带过来的国术，默若霄所有的能力几乎都属于秘法一系。
    可显然这个世界对于这些神神秘秘的力量不感冒。压制得十分厉害。
    若不是神子的身份，默若霄能获得那些散逸而出的信仰念头，他恐怕半数能力都将不能使用。
    相对的，他在这些秘法之书中所获得的，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知识，却远远在宁辰之上。
    至少，他不用其它穿越者的告知，他就清楚的知道界岛与魂珠。
    数天之前，他抱得气血神丹，武道大进，实力飙升。
    他的身体才勉强能够承受，某一记秘法一旦失败后的反噬。
    这秘法若是成功，他将多出一名忠心耿耿的命仆——即便默若霄离开此界，命仆的灵魂也会化为魂珠，继续凭依在默若霄的身边。
    而现在，默若霄已经不必再去担心反噬，因为神仆的炼成已经完美的成功。
    即便有着那一位大能的插手，神仆的一半灵魂都被献祭于他。
    但默若霄却有那个自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彻底摆脱掉这一位。
    “神子殿下，已经到了。”轿车稳稳地停在灰色酒吧边上，司机回头低声说道。
    默若霄这才从沉思中醒转。
    他点了点头，示意下车。
    司机立刻下车，开了车子的后门。
    从轿车的后门走出，默若霄只觉得微微一凉。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云已经越来越多，风也越发大了。
    默若霄转身对司机点点头，示意他将车开到停车场去，然后便径直的向灰色酒吧的大门走去。
    还没有走到酒吧的门口。
    默若霄却是不由一顿。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宁辰。
    而他面前的宁辰，却也一样停下了脚步。
    巧合？
    宁辰轻皱眉头，他可不相信默若霄会没事来这里。
    短暂的停留。
    二人极为默契的都没说话。
    然后，于沉默间。
    一同走进酒吧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