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他的太阳

    顾莨看着她紧绷的脸，“我去北狄当质子时，出了点意外。”
    他没有细讲其实他是在北狄当了试毒人，才得如此的身体，也没有讲在凉州时是如何在生死边缘赢得一线生机。
    他不会去逃避这些现实，他只是不想要姜止露出悲悯的眼神。
    他不愿如此明亮的眼睛为他流泪。
    姜止沉默了一阵，“我记得先皇后也是六年前去世的。“
    她还记得表姐曾对她说过，先皇后是郁郁而终。
    姜止突然产生了个不太好的想法，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捉起他的手，握紧了些。
    顾莨好像知道她明白了什么，单手将她搂紧了些。
    ”为何皇帝会对我母后如此绝情，“顾莨把头靠在姜止肩头，在她颈边道，“除了皇权，也就是他所谓的疑心。”
    顾莨望着房内某个角落，淡淡开口：”我走前，我母后哭得很厉害，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等他回到燕京之时，得来的只有他母亲和腹中胎儿的死讯，还有她代秦起交给他的一封信。
    “吾之一生，得一少年郎，原以为能相伴一生。
    怎料皇后之位，如坐针毡。
    吾儿受苦，无能为力，受他人阻拦，被迫分离。
    只愿吾儿往后平安顺遂，过得潇洒，也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简短几句，看出了一个女子的一生所愿。
    她试图用自己的性命终止他的计划，以为如此能换他的性命，殊不知她的孩儿也快没命了。
    “世人说我残酷无情不是空穴来风。”顾莨对姜止道，“我有好几次的计划都可以为她报仇，但是我都没有动手。“
    姜止倚在他怀中，听到这话，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若是杀了皇帝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你母亲便不会选择死。“
    一国之君是民的安危，社稷的安稳看的都是君，若是君乱，一个国家又何以安稳。
    姜止轻声道：“我想，你们是不想让燕京的百姓成为皇权争夺的牺牲品，若是无缘无故的灭了一个皇帝，那必然会引起朝堂的动乱。”
    ”可若是皇帝自身本就迂腐，投敌，便是再忠诚的权臣也不会去拥护。“
    顾莨捏着她手指，无声笑了下，“我在你心里那么高尚吗？”
    ”高尚算不上，但至少正直。“姜止侧脸看他，“那皇贵妃有在其中下手吗？”
    “她可跟国公爷勾搭不清的。”
    顾莨抬起眉梢，“她是柳国公送进宫的。”
    姜止”哈”了声。
    ”她不是文家嫡女吗？“她问，”虽然现在文家已经倒了。“
    顾莨蹭蹭她的脸，”你怎么知道她是文家的嫡女？“
    “若是她进宫前就是个青楼歌妓呢？”
    “青楼歌妓？”姜止有些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堂堂燕京尊贵的皇贵妃居然是青楼歌妓。
    “那她是在哪当的歌妓？”姜止道。
    顾莨笑道：”洛州。“
    “洛州？“姜止蹙眉，”那不就是温孤祝余的故乡吗？“
    果然温孤祝余的出现就是有原因的，只是刚见时，她过于紧张顾莨的伤势，便忘却他在此处的深层原因。
    当初她还跟他抢过温孤祝余。
    “殿下，”姜止道，“温孤祝余的大伯在朝为官，最后以贪财被斩。”
    “跟皇贵妃有关吗？”
    顾莨点头，”温孤祝余的大伯温孤夜白，曾在洛州的一家青楼见过当时还在卖艺的皇贵妃。“
    “谁知这温孤夜白高中，在朝为官时碰上了皇贵妃。”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他曾在洛州见过皇贵妃，所以被皇贵妃和柳国公设计满，落得个满门抄斩。”
    “温孤祝余能够活下来，也是万幸。”
    “不过，他不是想要和他妹妹过平淡的生活吗？“姜止眸光微闪，”现又让他来趟这趟浑水，他愿意吗？“
    “不愿意他还来这？”他反问。
    “也是。“姜止看向他道，“那他手上自然有证据吧，不然为何会答应你如此的爽快？”
    “我们家竹桃还真是聪明呐。”顾莨笑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姜止身子往里击了下他，“为老不尊。”
    “啧。”顾莨佯怒，“我就大你七岁，哪里老了。”
    姜止弯弯嘴角，嘻嘻一笑。
    顾莨轻叹，“他手上有他大伯死前的证据，另外，他总不能带着他妹妹四处逃亡吧？有仇报仇，那么多条人民，得还。”
    “更何况，在这里除了你们知道他叫温孤祝余，没人知道，记得回去，他叫任纾迎。”
    她点点头。
    他忽然拿起她的手亲了下，“你在这妄论天家事，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姜止抽回手，哼一声，“你同我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跟我说，上了你的贼船就不要下去嘛。”
    他们方才所说的每句话拿出哪句，都是可以被诛九族的地步，怎么现在才提醒？
    顾莨将身子坐直，轻掰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看了许久，“你后悔吗？”
    “后悔个鬼。”姜止淡然道，“我在嫁给你之前就是看中你这条贼船，我知道皇帝看你不顺眼，现在只是坐实而已。”
    顾莨眸中的墨色划开，“你不怕赌输吗？”
    “若是殿下你没有自信，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不会答应我。”姜止面上比他更冷静，“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你的累赘？“
    顾莨抚了抚她的脸庞，“自然不是。”
    她是他的太阳，夜里本该没有太阳，但她只属于他的太阳。
    ”我不敢说我至死不渝，”姜止想了想，“那只要我还在，明日的太阳会升起，我就会陪你走下去。”
    他不会想到太阳也会有秘密。
    太阳是他爱意的起始，是他缘的终止。
    她话音刚落，顾莨的目光已然幽沉。
    “不对。”他在她唇落下一口，“是只要我在，我陪你看更多太阳。”
    “那可不一定。”姜止抵在他的胸膛，“若是我哪日碰上个俊俏好看的，风流一场又如何？”
    顾莨低声笑了，“那我可是要杀人的。”
    “杀我吗？”她语气亲昵。
    “我怎么会舍得动你半根手指，”顾莨扣住她的后颈，“我要杀那个奸夫。”
    姜止眨巴两下眼，”你这是无理......“
    “取闹”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用嘴堵了回去。
    姜止被亲得浑身发软，耳鬓厮磨间她听到软软的呢喃，“你实在太诱人了......”
    姜止觉得，她实在不能再放纵顾莨下去了。
    若只是简单亲两下，便罢了，而他却说——若是不听话，那就让你快活得听话。
    哪怕姜止懂得些男女情事，但顾莨的这句话，还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