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舍近求远，白头垂髫（中）

    时光匆匆。
    七年后，深秋的一日。
    西寒国坐望城北面官道上，有一个茶摊。
    茶摊前有几个旅客，又有一位书人正在卖艺：“各位朋友，这世上千奇百怪的，就这术武争锋吧：术修有水火土木金等五行属性，又有光、黯等两极属性，本领可以是各有千秋……”
    “武修虽然只有一种浑沌属性，但是枪剑弓盾，本领比起术修来，也绝对不下风……”
    正着，有一辆鹿车飞驰过来。
    鹿车由两头非常神骏的黄鹿拉着，鹿蹄雪白。车夫也没怎么下命令，双鹿就自动避开路人，看上去非常有灵性；而且每次鹿蹄在地前，蹄下都会出现冰面，连跑带滑的，速度快极了，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到了茶摊附近，车夫停下车，要了茶，隔着帘子递了进去。
    书人正讲得口沫横飞，有个横脸大汉打断道：“你这书的好没见识，都术、武、器三道并立，咱们西寒国就一向是这样，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有术武了？不通，实在是不通！谁想听你胡八道，赶快把银子还给老子！”
    “朋友真是好见识！”书人陪笑道：“器道当然是很重要的，贵国的铁松大师就是一位巨匠，威名只怕孩子都听过。但是您一定也知道，只有术武修者才有本事炼制法器，术武是器道的前提，自然不好放到一起了。”
    书人进入正题：“接下来，不才要讲的，还得从二十年前、西寒与东寒那场长白关大战起……”
    大汉没听两句，又找茬：“卖嘴皮子的，一场大败有啥好讲的！你这书得实在难听，赶快把银子还给老子！老子不耐烦了！”
    书人亮亮身前陶碗，从碗里找出一块石片，苦笑道：“朋友饶了在下吧，请看，这吃饭家伙里，除了几个铜板，就只有您扔的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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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脸上略烧，指着鹿车，想出个难题：“书的，你认得那鹿么，鹿脚踩下去会结冰，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上来，还有脸卖嘴皮子么，赶紧给老子收拾东西，滚蛋吧！”
    书人陪笑道：“在下既然吃这口饭，当然是朋友想听什么，在下就讲什么——那鹿叫冰蹄鹿，是四品的灵兽，五行中属于滞水，能施展冰行遁术，所以跑起来啊，比骏马还要快得多呢。”
    大汉问：“那冰蹄鹿厉害不？和老子比起来呢？”
    “灵兽与同品修者实力差不多，您冰蹄鹿厉不厉害？”书人笑道：“千人一修，就算是最低的副五品修者，也号称九人敌，听每高上一大品，实力又要历害九倍。所以冰蹄鹿啊，只怕几十个像您这样的壮汉都拿不下呢。”
    大汉终于发作，举起老拳，就要抢书人的钱。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刚好砸在大汉拳头上，大汉立刻动弹不得，身外出现一层冰霜。
    白光弹开，又刚好入了书人的陶碗，原来是枚银子。
    书人知道：这大汉是中了冰封，没有半个时辰、行动不了。
    书人连忙收拾东西、准备闪人，又要感谢赏银时，却见鹿车已经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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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书的倒也知道大师威名。”车中一位少年收回手，对身旁坐着的白发老者笑道：“他还认识冰蹄鹿，咱们虽然乔装打扮，可是为了赶路，这鹿车却露馅了。”
    少年正是沈成。
    “什么大师，你怎么还不改口？这么没规矩，当我是泥捏的？再胡乱叫，立马打道回府，不带你去坐望城喽。”老者吹胡子瞪眼睛责备道，“现在要叫师父才对！”
    “是、是，”沈成连连点头，“我是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那书的知道师父威名，有什么好奇怪的，”老者洋洋得意：“这些年西寒兵备上了几个档次，还不都是师父的功劳！”
    沈成很是认同。
    老者又不屑道：“再了，冰蹄鹿只是四品的灵骑，又是地上跑的，不要在咱们府里了，就是放到坐望城官衙、世族里，那也不算什么，绝对不至于露馅。”
    老者来了精神，俯身摇着沈成胳膊道：“跟你啊，那坐望城可不一般，比起永冬京，也就少一个至尊强者！”
    到至尊强者，老者满脸都是稀罕，完全没发现已经跑题，而且还触及了沈成心事。
    沈成脸上没有变化，揭开帘子问车夫：“全福大叔，到坐望城还得多久？”车夫回道快了，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沈成放下帘子，踌躇道：“这次去坐望城黑市买鲛骨，我才发现有点不妥。”
    “怎么就不妥了？”矮老者问。
    沈成道：“那书的能认出冰蹄鹿，到了坐望城，能认出的人就更多，万一被人看破咱们身份呢？”
    老者不屑道：“那又怎样？”
    沈成道：“鲛骨是官控灵材，咱们却想从黑市买，要是被人知道了，难保不会惹出麻烦——怕就怕被人传回永冬京。”
    老者拍了下大腿，嚷嚷着：“不错，只怕那不开眼的寒冰脸儿，打头就要跳出来，找咱们的不痛快！”
    提起那人，老者越想越来气，比手划脚发起牢骚来：“嘿！真是想不通，那寒冰脸儿咋这么不上道！”
    “不要工部制器局了，就那么大个学府，再加上军里，每天得用掉多少灵材啊，随便扣上些渣子，就够你用了。可他倒好，不但不给你一点儿方便，连师父特批给你的鲛骨，也大笔一挥、给硬生生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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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成对这事也感到很委屈，但不愿指责长辈，就不接这话，全当没听见。
    他转头揭开帘子，看着车外景色，又在心里寻找些排忧的借口，果然想起一件事：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京城，这次反而有机会出趟远门。
    沈成心中松快了许多，于是练起冰术来。
    他额头出现一重道星，左手聚出蓝色光团，不断射出一支支冰箭，目标却是右手。
    右手也不甘示弱，连续施展“解冰术”，针锋相对，把冰箭化解得干干净净。
    过了会儿，左手施法慢了半拍，右手趁机射出冰箭，立刻变成了右手攻、左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