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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等灯等灯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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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后,周六,A.M09:00。
    苏红红的家长果然爽快,昨天就把第一期上课的钱转来,418的众人得以重新过上了有水有电的现代生活。
    今天本来是他们商量好做大扫除、以便把公共区域收拾得更像个教室的日子。但张言临清晨起床、吃了早饭收拾好厨房,站在客厅里时,另外三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想也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张言临扶了扶额,往“418吉祥的一家”发了句“起床了”就自顾自动起手来。他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阳台角落里的大藤椅上。
    藤椅是老式的摇椅样式,个头大而笨重,面上裹着一层斑驳了的包浆。
    平常也没人去坐,张言临却固执地把它搁在那里,每天擦拭一遍,好像只要看到它,就能看到那个生前总爱坐在上面,摇着蒲扇、跟着收音机里音质很差的稀奇唱段摇头晃脑的老人身影。
    但现在公共区域要用作补习课堂,这种东西显然是太占地方了,况且张言临也怕那个叫苏红红的小孩把它弄坏。
    他收起回忆,伸手在藤椅周围比划了几下,最后从椅背后头把胳膊伸过去,勾住扶手,往上抬起来一点点往后搬。
    的确很重。
    张言临又忌惮着不能把它碰坏,因此搬动得格外吃力。
    “弯着腰搬东西,闪了腰可没人送你去医院哦。”冷不丁地,舒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张言临动作一顿,没回头看他,只是把腰杆挺直了些。
    在家里干活儿,张言临就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宽松灰色衬衫,细细的竖条纹显得整个人比实际上更瘦。随着动作,那些条纹像是活了一样荡漾成涟漪,一摆一摆的勾勒出其下细瘦的腰线,和微微有些凸起的肩胛骨。
    太瘦了,像是轻轻一折就会被拗断一样。
    舒侑可耻的欺负欲又起来了,问:“要不要帮忙啊?”
    语调听起来却像是在挖苦人,张言临耳根一热,没理他,咬牙把藤椅往最靠里的储物间搬。
    可那东西却像是在故意和他作对似的,笨重的一角撞到了拐角的墙壁。张言临没注意,被拖得踉跄了一下。多亏舒侑眼疾手快地从后面帮他稳住椅子的另一角,才不至于摔倒。
    “两次了啊,故意在我面前摔倒,要说你对我没企图谁信啊?”舒侑说着,游刃有余地转到张言临对面,替他分担了一半的重量。宽大的藤编椅背像一面屏风,隔开了舒侑的视线,却阻隔不掉张言临心中别扭的感觉。他本能地想要让舒侑走,想起后者刚才的话,又沉默了。
    与其被说是欲拒还迎,张言临宁愿选择接受舒侑的帮助,总之不要和这家伙废话就对了。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沉默并不能让舒侑也做出同样的选择。
    “手臂离身体近一点儿,你学生时代没当过值日生吗?”
    “腰和脚用力,刚说过了,张学霸你记忆力真的不行诶。”
    “你确定储物间搁得下这玩意儿吗?干脆直接扔了吧,这种老物件儿估计还得花钱叫人上来搬,爸爸我可没那闲心把它运下四楼……”
    舒侑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压根不在乎张言临回不回应。但让他意外的是,在自己重复了一遍想让张言临扔掉椅子的话之后,他竟然搭茬了。
    “这是我奶奶的遗物。”张言临在椅背后头说,声音闷闷的,舒侑看见他大概是埋下了脑袋。
    “哦。”舒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于是非常傻逼地跟了句,“那就不扔了。”
    张言临隔着椅背看了眼他,没说话。舒侑罕见的感受到一丝尴尬,腾出一边手挠了挠脸颊,结果不小心碰到脸上已经结痂的伤疤:“那什么,我刚才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舒侑好像觉得隔在两人之间的椅背突然消失了。张言临看傻逼的眼神极具穿透性,这让他十分不自在。
    他一开始不是想调戏这家伙来着?这么会弄到这种局面了呢?
    储物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人在门口把椅子放下,张言临旋开门把手正要进去,一个黑漆漆的方形大东西就冷不丁兜头砸了下来。
    幸亏舒侑反应及时,抬手替他一撑。
    十分钟内的第二次了,张言临被舒侑帮助。后者身上清淡的葡萄柚气味包围上来,呼吸和心跳也近在咫尺,张言临只觉得充满灰尘的空气被压缩得仿佛有实体一般,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好在舒侑及时轻笑一声,打破了张言临四周的壁垒。他被那笑声弄得莫名有些恼,看到舒侑右脸上的伤,到底还是把语气放缓了些:“你笑什么?”
    “我叫张言临,我今年八岁了。”舒侑说着把差点压倒张言临的那东西取了下来,张言临这才发现那是一块蒙尘的小黑板,先前被塞在头顶柜子那堆摇摇欲坠的杂物顶上,“旁边还花了一堆太阳和小红花,你小时候蛮可爱的嘛!”
    “还给我!”张言临罕见的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伸手去抢。
    “就不。”舒侑终于找回了捉弄乖乖仔的感觉,他很满意。一翻小黑板,就见背面用小图钉钉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背面还有封信呢,是你写给小姑娘的情书?”
    “别动,还给我!”看清那封信是什么之后,张言临更急了。可他的反应却适得其反,舒侑更加笃定这是一封情书了,遂提高音量。
    “我不光看,我还要念呢!”舒侑把黑板搁在旁边的一堆杂物上,扯下那封信来。仗着体型优势,一把扣住张言临的手腕,往身后一扯,避免这家伙阻止自己对他当众处刑。
    “咳咳,亲爱的爷爷奶奶,我是小临。今天本来应该来看你们的。但是妈妈让我去少年宫补习奥数,我好想你们。上周用零花钱买了爷爷最爱吃的板栗饼,但是被爸爸没收了,他说我不可以做和学习无关的事。可是爷爷住院了……”
    舒侑念着念着,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张言临的声音冷冷地在他身后响起来,听上去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念够了吗?”
    “够了,不是,我是说……”舒侑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些不该干的事,急忙找补,却被张言临打断。
    “念够了就还我,你可以走了。”张言临一把抽走他手里的纸,下了逐客令。
    不过他低估了舒侑脸皮的厚度,他就是不走,挑眉看着张言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张言临的确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默默地抄起角落里的扫把扫地。
    瞬间,并不大的空间内扬起灰尘,张言临却若无所觉,他好像透过这些灰尘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其实这套屋子,是张言临的爷爷奶奶留给他的。老人一辈子生了三个子女,一个比一个优秀,也一个比一个薄情,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甚至还要阻止自己的儿女们常来,因为“会影响学习”。
    所以在张言临的回忆里,自己根本没和爷爷奶奶好好相处上多长时间。但爷爷奶奶家里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暖暖的,和自己家里阴郁冷寂的氛围大不相同。他一直把这段往事好好地珍藏在心底,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翻出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现在自己长大了、父亲也拦不住自己买板栗饼,爷爷却永远吃不到了。
    他弓着腰径自扫地,瘦削的背影逆着光和尘,看起来更像一棵沉默的瘦竹。舒侑盯着张言临的背影“啧”了声,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木头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喂张木头你怎么了,哑巴啦?”
    “别扭什么啊,我真以为那是情书,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你自己东西乱丢怪我?我当初把飞机杯扔你床上被发现也没怪你啊,张言临你怎么这样啊?”
    舒侑开始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围在张言临身边絮絮叨叨,见他没回话,又开始帮他搬东西,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结果一不小心弄翻了满满一整瓶玻璃弹珠,五颜六色的珠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张言临有些重的把扫把往墙上一靠,有些烦躁地回头一看。
    舒侑站在门边,手里拿着那只颜色陈旧的塑料瓶。瓶口朝下,还在有珠子断断续续往外掉。他看向张言临,往日总是给人压迫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窘迫。
    张言临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舒侑在紧张。
    这真是很罕见的事,自从认识他开始,张言临就没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为什么事这样过。尤其是舒侑脸上现在还狼狈地沾着灰尘,他皮肤白,一点污渍就格外明显。
    那点污渍像是带着魔力,中和了舒侑略带侵略性的面庞,甚至让他看起来有点可爱。张言临不知怎么了,心里那点惆怅在看见舒侑的神态后骤然消散,薄唇轻抿。
    对于张言临来说,这就相当于微笑了。他一向冷淡疏离的眼中闪出些星光,眼角微扬。舒侑看在眼里,手一松,那只可怜的玻璃球彻底掉到了地上。
    笑得好难看啊,跟黄豆豆一样,舒侑刚想开口笑他,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强光。
    张言临和舒侑连忙用手捂住眼睛。舒侑对身后举着强力宿舍灯突然出现的乔晚鱼大喊:“灯!灯!”
    “等灯等灯等灯?”乔晚鱼下意识地接话。
    舒侑简直要被他气死:“我叫你!把灯!挪个方向!”
    “噢。”乔晚鱼这才发现不对,连忙把手里灯换了个方向摆着,不好意思地吐舌头,“抱歉抱歉。诶舒侑,你耳朵咋红了?”
    “身体好,你羡慕?”舒侑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指着刚才被自己搁在一边的黑板,“你,去把那玩意儿拿起来。”
    “哇!”乔晚鱼走过去饶有兴趣地摆弄那块黑板,“这东西,离开小学课堂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了。言哥,你哪来的这东西?”
    “我奶奶以前是老师。”张言临平淡地说,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有舒侑看见,他已经把那封信塞进口袋里。
    舒侑觉得自己窥见了木头的又一个小秘密,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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