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追夫火葬场即将开启

    几天后。P.M.10:00。
    一片漆黑中，乔晚鱼和贺无忧坐在餐厅里，就着头顶上那点如豆的灯光相对发愁、唉声叹气。
    “传单都发出去了，孩子没两天就来了，你说这俩人怎么关键时刻闹别扭啊！”贺无忧捧着杯冰可乐，苦恼地嚼着习惯，“言哥成天也不理人，乔晚鱼，你去催催教案。”
    “别，我怕被爆破。”乔晚鱼立刻把脑袋埋进自己那碗螺蛳粉宵夜里。
    “爆破啥啊，他在和舒侑生气，你又没惹他。”
    “说得轻巧，那你去啊。”
    贺无忧：……
    “哎你说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特甜吗？舒侑吃不下饭，言哥还专门给他盛粥，怎么一夜之间就突然老死不相往来了呢？”贺无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破了自己设下的沉默。
    这两天张言临和舒侑基本处于不共戴天的状态，家里的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她和乔晚鱼连说话都不敢大喘气，生怕不经意点燃了已经紧张到极点的空气。
    “你耽美小说看得多，你给分析分析呗？”乔晚鱼百无聊赖地嗦了口粉，两根特别调皮的粉条甩到脸上，溅了他一脸汤。
    “要我说就是舒侑好容易打动了言哥，然后俩人花前月下甜甜蜜蜜了一阵。突然，舒侑劈腿了。”贺无忧一拍巴掌，战术后仰，“耽美文都是这么写的，接下来就是小骚受追夫火葬场了。”
    砰！
    啪。
    餐桌边的两人没想到，回应贺无忧的不是乔晚鱼海豹鼓掌的声音，而是张言临打开房门、按亮客厅大灯的动静。张言临循声而来，面无表情地把一个大文件夹放在他们面前。
    “教案。”
    张言临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桌边的二人却同时打了个寒噤。
    这是第二次了吧？背后议论人真的没有好下场。乔晚鱼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螺蛳粉里。
    “谢谢言哥。”贺无忧倒还算冷静，见张言临给了教案转身就走，赶紧起身跟上去。
    “言哥你……”
    “什么事？”张言临在自己房门口停住脚步。
    贺无忧开始紧急斟酌措辞：“就，那个，你和舒侑，到底是怎么……”
    “没事。”
    张言临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手刚搁到门把上，身后的房门就开了。
    “哟，今天这么热闹啊？谁在厨房煮翔了，嗯？”舒侑走出来，伴随着一阵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葡萄柚香气。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镂空背心，外面是印满骷髅头的黑色宽大外套，脖子上一根黑色的金属锁骨链，上挑的右眼眼尾点了一颗泪痣，看起来要多放浪有多放浪。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同一瞬间，张言临的房门很大声地响了一下，清冷的身影消失在房门背后。
    舒侑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转瞬又恢复了那股调笑的神态，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他的声音很大：“无忧你好好看家啊，哥哥要去新开的酒吧逛一逛了，听说那里好看的男孩子很多哦~\&"
    “啊，是啊。”贺无忧嘴角抽搐，被舒侑眼神暗示，只好强行附和。
    她怎么觉得舒侑是故意说给言哥听的呢？唉，渣受。
    “那祝我今晚春宵一度哦~对了你和小鱼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帮你们买回来？”
    “不用了！”
    餐厅里，乔晚鱼的声音和贺无忧同步响起。
    “那要我给你们介绍几位好哥哥吗？”
    “滚。”
    周六。A.M.09:27。
    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418的客厅里摆上了白板和几副课桌椅。除了苏红红外的四个孩子都来了，在地上闹成一团。
    “妈妈，我要回家，”新来的一位胖胖男孩不想读书，坐在地上蹬腿，“这里的空气有毒，我多呼吸两秒就会去世的！”
    他不坐在凳子上就算了，一脚踹来，还把折叠桌踹得一歪。
    舒侑站在他面前，拧动自己的手腕：“想见你妈妈？要不我现在就把你送进梦里，和她来场大团圆？”
    男孩吓得把鼻涕给缩了回去：“我、我爱上课，我最爱老师了，嘿嘿！”
    又解决了一个，舒侑满足地拍了拍手，就见自己目光所及之处，有个小朋友腮帮鼓鼓，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立马把嘴里的东西连吞带噎的吃了下去。
    “等等，你是来上课的还是来春游的？”舒侑抓起这位小朋友的书包一抖。
    跳跳糖、好丽友面包、山楂片、优酸乳，什么玩意都往下落，就是没有课本。
    舒侑：……
    “言哥，苏红红怎么还没来啊？”乔晚鱼看看手手机，小声嘀咕，“给苏小寻发消息她也边上，没回，不会又逃课了吧？”
    “估计路上耽搁了。”张言临想了想说，“过会儿再问问吧。”
    “好嘞。”乔晚鱼收起手机，正准备让孩子们排排坐好，就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
    “红红、红红今天不来了吗？”
    张言临和乔晚鱼转头看去，说话的这个女孩小名叫囡囡，今年刚上一年级，性格内向得很。刚才那些孩子打闹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不吭声，低着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舒侑从茶几上拿了颗奶糖给她，她也跟没看见似的。
    囡囡和苏红红的关系很好，报名那天就是苏红红领她来的。第一次试听的时候，张言临就发现囡囡似乎一刻都不能离开苏红红。一旦苏红红不在身边，她就开始大哭，什么都学不进去。
    过分依赖一个人不是好习惯。于是张言临蹲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囡囡的眼睛说：“有可能。”
    “不行，我要红红！”囡囡小嘴一扁，眼泪说来就来。
    “苏红红不在对你来说其实是好事，你要学会在没有她的情况下也能做到专注。”
    “我不要没有红红，我要永远和红红在一起！”
    “没有人能永远在一起。”张言临试图让囡囡认清现实，她却哭得更大声了。
    一旁的乔晚鱼看着都着急：“言哥你说啥呢，人还是个孩子，你……”
    张言临当然知道囡囡是个孩子。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囡囡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开始大哭。她一哭不要紧，其他孩子眼眶里也都有了湿润的意思。张言临有点着急，他面无表情地蹲在那里，双手搁在膝盖上，冷静的眼睛里不易察觉地出现了一丝裂隙。
    舒侑敏锐地从那裂隙里窥见了慌乱。张言临对人的观察很敏锐，却总是缺乏技巧。眼看另外几个孩子的眼泪也要止不住了，舒侑赶紧蹲到囡囡的另一侧。
    男人高大的身影猛地压下来，张言临眼睫一颤，立刻起身离开。舒侑的视线随着他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假装没看见这一切一样，把囡囡搂进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孩子难过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抱抱，囡囡把脑袋扎在舒侑怀里，哭声小了点。
    “囡囡，听我说。”舒侑察觉到她的变化，放缓了语调开口，“你和苏红红是好朋友对吧？”
    “嗯。”囡囡抽着鼻子。
    “那她看见你哭了，应该会很担心吧？你希望她为你担心吗？”
    囡囡摇了摇头。
    “那就好。为了不让她担心，你不如好好学习，等她回来了，让她看看你有多棒，好吗？”
    囡囡抽抽搭搭地应了句“好”。
    “我的妈，天秀啊。”乔晚鱼忍不住对舒侑的一番操作海豹鼓掌。一转头，又被张言临板着的面孔吓噤了声。
    乔晚鱼明显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从5℃变成了零下5℃，简单来说就是原地直接结冰，把他冻成个“我思故我在”的冰雕。
    完了完了完了，他在心底呐喊，这还怎么办？
    言哥牌□□遇见舒侑催化剂，爆炸效果叠量级加倍，准能把自己炸成一团鱼碎。
    “有苏红红的QQ吗？”舒侑看不下去了，两步迈过来。
    “有有！”乔晚鱼还真加过苏红红的QQ，翻出好友列表把手机递过去，“你想用QQ找人？她不会那么傻吧？”
    舒侑拿起乔晚鱼的手机，对苏红红发送了个“？”。
    瞬间收获一个红色感叹号。
    “嗯，的确不傻。”舒侑肯定道。
    “哈？”受害鱼傻眼了，“舒侑，你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
    “至少我们现在确认了一点，她现在正在玩手机。”舒侑呼噜了两下乔晚鱼的呆毛，把手机扔回他怀里。
    “所以呢？”乔晚鱼心说现在的小孩不玩手机还能玩什么？扔沙包吗？
    “把她QQ号报给我。”舒侑打开自己的手机，随手挑了个二次元风格浓郁的小号，给苏红红发送了好友申请。
    申请备注是“小裙子尾款怎么还不付”。
    “秒通过，”舒侑摸着下巴笑了，随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冷不防戳开位置共享键。
    “诶？”乔晚鱼一怔，接着就看到舒侑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提示。
    【您的好友已加入位置共享】
    苏红红反应倒是挺快的，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立马退了出去，发过来一条。
    ——你是哪家店的？旺旺联系。
    舒侑没回。两秒后，他就被苏红红拉黑了。
    “拉黑也没用，爸爸录屏了。”舒侑摇头感叹苏红红还是太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千万不要手贱，乱点你本不应打开的东西，是吧？”
    “是！”乔晚鱼特别捧场，他身边的张言临却依旧一言不发。
    也怪舒侑太得意了，一转头，正撞上张言临的眼神。
    像是寒冰不经意间和阳光相遇，两人的脸上同时掠过细微的诧异和不自在，目光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