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张言临一头栽进舒侑怀里

    根据舒侑的录屏结果，苏红红正在市里的万达广场。
    张言临和舒侑稍微收拾了下，坐上了去万达的公交，乔晚鱼则留下来给孩子们上课。
    公交车不算挤，却也不空。只剩下最后排一行四个座位，舒侑和张言临分坐在最左和最右边，中间隔着两个空位，和一条楚河汉界似的长长通道。他们明明是一起出来找苏红红的，却谁也不肯和对方说半句话，哪怕是讨论一下苏红红有可能在万达的哪个方向。
    车子开了又停，气氛在机械女声的报站中一点点凝结成冰。张言临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划过的行道树，沉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路线，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划开屏幕一看，是乔晚鱼在“418吉祥的一家”群里发了消息。
    门捷列夫同志永垂不朽：哥哥们！你们到哪儿了？！快着点儿啊！【京京着急】
    臭柚柚：我帮你问问司机能不能让公交飞起来【臭娜娜乖巧】
    门捷列夫同志永垂不朽：球球了，这么多小孩我撑不住啊！啊啊啊囡囡又哭了，我告诉她没括号要先乘除后加减为什么也要哭？
    臭柚柚：那你先陪她哭会儿呗。万达那么大，爸爸我又不会瞬移。
    门捷列夫同志永垂不朽：话说你们打算去哪儿找人啊？精品店？动漫店？
    臭柚柚：不一定，也可能是边上的小吃街，尤其是臭豆腐店【臭娜娜呕吐】
    门捷列夫同志永垂不朽：臭豆腐？为啥呀？【京京疑惑】
    舒侑打字的手一顿。臭豆腐这个梗除了他只有另一个人知道，而这个人现在正跟自己不共戴天。
    他余光瞥见张言临放下手机，把头靠在窗上，精致的侧面轮廓被阳光勾勒得格外分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舒侑突然就想气气这家伙。
    臭柚柚：苏红红喜欢一家臭豆腐店里的小猫，长得特可爱，只可惜有一个缺点。
    门捷列夫同志永垂不朽：什么缺点吖？
    臭柚柚：不会喵，还崆峒。店老板问我怎么办，我说多半是矫情，打一顿就好了。
    门捷列夫同志永垂不朽：？？？【京京不明白】
    舒侑没再回复，因为他看见张言临低头看了眼手机，在自己最后一条消息蹦出去的时候身形明显一僵，肯定是生气了。
    呵，气得下颌线都绷紧了，也不肯说些什么。
    舒侑一边被张言临完全无视他的态度激怒，一边享受这种张言临看他不爽又弄不死他的感觉，毫不客气地冷笑了声，把前面一个正埋头看小说的姑娘吓得够呛。
    张言临用这种臭石头一样的状态面对舒侑，已经好几天了，而起因正是他们遇见赵松华之后的那个吻。
    说起来，他那时候也是被气昏头了，冷静下来后不是没有过后悔，但当张言临那天的言行再次浮上脑海，他又再次怒气上头。
    妈的，相处这么久，他以为这块木头早就被自己捂热了，结果直到昨天才发现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崆峒也就算了，舒侑估计赵松华在那家伙心里的地位都比自己要高。
    你觉得同性恋恶心是吧？那就把恶心贯彻到底咯。输人不输阵，认错不真认，这本来就是嚣张小舒的行事准则。
    不过话说回来，张言临这家伙虽然人跟块木头似的，嘴唇倒还挺可口，热热的软软的……
    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似的后退，整齐的行道树在视线里拖成一道不间断的直线。
    舒侑又回想起那天他亲张言临时后者的神情。
    先是愣住，再是惊慌，那双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睛睁大了，仿佛一只落入猎人圈套中的鹿，这加倍助长了舒侑的怒气和征服欲。
    亲上去的时候，舒侑才发现他的嘴唇是炽热柔软的，像是这家伙冷静外表下唯一热情的存在，幽深冷寂的洞穴中跃动的火苗。
    舒侑满腔的愤怒在唇齿相碰的一刻被尽数化为灰烬，他觉得张言临隐藏在紧闭齿列里的不是舌头，而是一条勾人的蛇。
    为了窥探它如此惑人的原因，他鬼神神差地在那两片柔软上轻咬了一下，蛮横地试图长驱直入——
    吱呀。
    公交车在新的一站前来了个急刹。
    舒侑的身子冷不丁朝前晃了一下，被怒意和怨气包裹着的旖旎画面骤然从脑海中散去，他看见公交车门打开了，走上来一男一女，女孩穿一身JK制服，看起来格外可爱。
    她看见只剩最后排两个分开的座位，秀气的眉心一蹙。
    “大叔，您好，能和我们换个位置吗？”
    JK女孩双手合十，走到舒侑面前，可爱地眨巴了下眼睛，“我想和男朋友坐在一起。”
    啧，年轻人。
    舒侑打量了他们一眼，眯起眼睛，语气危险：“大叔？”
    “啊不是，小哥哥！”女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求饶。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晚了。”舒侑不仅不换，还很欠揍地缓缓把自己整个人摊成“大”字型，一只腿快占了身体右侧空位的半个位置，像是在说：“来，我看你怎么坐。”
    JK女孩：……
    JK女孩的男朋友：……
    两人商量了一下，奔着张言临去了，舒侑满意了。
    找木头去吧，他要是会让坐我就是小狗。
    “小哥哥！”JK女孩戳了下张言临的肩膀。
    舒侑：？？？
    怎么张言临就是哥哥？敢情他刚才那一通怼还造福张言临了？那张棺材脸有很嫩吗，还是那俩人觉得温度低比较能防腐？舒侑一阵不爽，别过目光不去看那三人。
    张言临刚才正靠着窗户出神，被女孩一戳收回思绪：“怎么了？”
    “能和我换个位置嘛？我想……”JK女孩心说这位帅哥虽然看着冰山，估计会比刚才那个好说话些。她看了眼男朋友，两人一起非常真诚地对张言临道。
    “我们想挨着坐在一起！拜托了！”
    两人满脸殷切地看着张言临，张言临被吓了一跳，余光瞥见最右侧舒侑的身影，立刻摇头：“抱歉。”
    他不想坐在舒侑边上，又或者说是不敢。只要一想起那天饭桌边的那个吻，他的心跳就会异常。
    “要是有个同性恋的儿子，我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他淹死！”
    “你他妈的装什么纯？身上那骚味儿都快溢出来了……”
    回忆此起彼伏地在他脑海里翻涌起来，久远的恐惧像雪崩一样席卷而来，张言临下意识地抿紧了双唇。
    JK女孩不知道眼前这位帅哥为什么脸色越来越沉，急忙又说：“哥哥，你就同情一下我们异地恋吧，每个月只能见面一次，当低配版牛郎织女，难得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只想沾上502，永远也不分离。”
    隔壁的舒侑都被她满嘴跑火车的现编能力给折服，这是中文系出来的吧？不过他还是那句话，张言临要肯让座，他就是小狗。
    结果下一秒。
    张言临站起来了。
    舒侑：……汪？
    张木头还真是他命中克星。
    女孩“耶”了一声跳起来：“谢谢小哥哥！”
    张言临颔首，他不愿坐舒侑边上的座位，只好站在走道上握着扶手。
    看张言临站着,JK女孩有点过意不去，指了指舒侑的方向，好心对张言临建议：“那边有空位。”
    女孩想的没错，就算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大叔不肯给他俩让座，也总该把平白被霸占的那个空位让出来吧？
    可舒侑就不。
    他挑衅地看了眼张言临的背影，极尽所能把“大”字摆得更加夸张。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张言临好像能猜到他的反应似的，直接对女孩说。
    “不用了。”
    女孩被他俩之间充满默契的矛盾状态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原来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尤其舒侑那句话还带感叹号，听起来更像是某种不打自招。
    女孩看俩人的眼神顿时就有点不正常了。
    张言临的耳根不易察觉地红了下，没什么必要地重复了一遍“不认识”后就移开视线。
    “好的，不认识不认识，我们理解的哈~”女孩也不知道理解了什么，看俩人的眼神越发诡异，低下头和男朋友叽叽咕咕起来。
    张言临大约能猜到他们在讨论什么，心里有点恼，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剩下不多了，群里的聊天全是闲聊，一句关于苏红红的重点都没有，当务之急是要和舒侑商议一下该怎么找人。
    这是工作，张言临在心里说服自己。
    他有点生硬地转身，看向舒侑的方向。
    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从前都是舒侑主动找他开启话题的，这次话题机器坏掉了，他们之间相隔的那层雾也变得更浓。
    舒侑刚才低着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打些什么。打完后就收起手机闭目养神，仿佛张言临只是他身边一团温度比较低的空气。
    张言临真的有点着急了，他抿了抿唇，心一硬，正准备开口，手机就又震动起来。张言临划开一看，发现是贺无忧在群里@自己，而在上面那条，则是——
    臭柚柚：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张言临脑子里还没转过来，下一秒，公交车便猛地向右侧急转弯。
    惯性作用下，张言临的身体剧烈一晃，他没有哪只手是扶着座位的，瞬间便失去重心，就要往前头栽倒——
    而正前方是“大”字形的舒侑。
    张言临栽进了舒侑怀里，像一只野鹿主动投进猎人的罗网。
    触碰到那熟悉的温热胸膛时，张言临理智的火山，爆炸了。
    ***
    418小课堂内，小朋友们瞅着乔晚鱼好欺负，便把书脊立起来挡脸私下玩游戏。
    “你怎么在玩手机，刚才老师上课的时候不是把手机收走了吗？借我玩玩呗。”
    “我把小霸王学习机当手机交上去，老师没发现。”
    孩子们互相推搡对方的肩膀，折叠桌震动。
    “别吵，我刚才说到这里，”乔晚鱼拿粉笔点了点黑板，“这几道病句题都是经典的示范，譬如重复多余，无数和千千万万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句话内……囡囡！你在干嘛？！”
    洛丽塔裙子的主人一吐绿色舌头，那是染色糖剂带来的效果。
    这就是言哥和舒侑不在的后果，乔晚鱼绝望地想。
    这都几分钟过去了，孩子们就差没原地皮到自己脸上，他除了祈祷两位大佬早点逮捕苏红红，回来镇场子以外，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可是舒侑和言哥最近太不对头，万一他俩在外头呆久了，起了矛盾互殴起来该怎么办。
    越想越在意，有着一颗战地记者心的乔晚鱼，到底没憋住，示意小朋友们自习十分钟，就钻到房间内摸出手机，拨通了他好言哥的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