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初雪

    肖战醒来的时候还不到六点，王一博抱着他的手臂睡的正香。
    从贵阳飞北京的航班是上午十一点半，意味着王一博早上就要出发去机场，所以肖战准备去找李月，让她安排车把人送出去。
    关于这个问题，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讨论过了。肖战坚决不同意他一个人离开，毕竟来的那天，他把自己整的多狼狈，肖战已经见识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时时刻刻都放在身边啊…肖战看着近在眼前的王一博，忍不住抬手划过他的脸颊。
    这一举动没把睡梦中的人吵醒，反而是自然的抓住了他的手。
    肖战尝试着抽出手，结果都是已失败告终，只好轻声道：压到我的手了狗崽崽…
    一般情况下，肖战不用这招，因为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果然，即使是在睡梦中，听到这句话，王一博的本能反应就是把手一松。肖战趁机起身，下床前还不忘把他的被子盖了盖严实。
    这个时间，外面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走动了，隐约听得到说话声。
    为了让王一博再多睡一会，肖战打开音乐，调至最低音量…
    他觉得，早晨醒来听到一首动人的旋律，应该会是一件幸福的事，但他低估了自己在王一博小朋友心里的地位。
    和李月商量完事情，肖战顺路去领了早餐，回来就见王一博顶着黑眼圈坐在床上，明显的心情不好。
    “被吵醒了？”，肖战把早餐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稳稳的接住了倒在他身上的人。
    王一博埋头在他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肖战对他的撒娇是毫无抵抗力可言的，任他这么靠了许久。
    肖战终于找回了一丝的理智，柔声道，“起床吧，不然该赶不上飞机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王老师？老王？一博？狗崽崽…”
    “再靠一会…一会会…”，王一博闷闷地说。
    从肖战的角度，只能看到王一博毛茸茸的脑袋，但是他能想象的到，此刻怀里的人是怎么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王一博没带行李，自然不需要收拾，一起床就被肖战盯着喝完了一杯牛奶。
    至于其他的，他实在也是吃不下，肖战没有勉强。
    “外面冷，可不要感冒了”。
    出门前，肖战还给他拿了围巾，但是王一博没接。
    肖战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他。
    “你给我戴”，王一博指了指围巾，又指了指自己。
    这么直白的表达，肖战可算是明白了。替他系上围巾，还顺带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王老师，对于我的服务满意吗？”，肖战笑着说道。
    王一博正想说话，就听到一阵敲门声。毫无悬念，是李月来了。
    刚才肖战和李月约好七点半出发，而他的第一场戏也是八点开始拍摄。
    “我会想你的”，肖战率先说道。
    王一博盯了他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多余的话，他大概也不会说，肖战心知。
    而飞机还没有在北京降落，王一博的机场图又变成了焦点。
    作为肖战的粉丝，大概都知道他有一条暗红色围巾，因为年限久远，所以让人印象更加深刻。
    肖战念旧，能留在身边几年的东西，都是他格外珍惜的。
    距离上一次看到这条围巾出现在王一博的脖子上，已经过去一年了。
    只是这一次，没有激烈的讨论…
    肖战登了小号，本意是想看看这次有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关于2026的话题。
    这个数字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肖战却没有忘记最初的那个念头。
    那一年，他28岁，遇上了那个令他心动却不敢靠近的人。
    那一次，采访时他回应说35岁结婚，后又自嘲或许一辈子不会结婚。
    因为当时，他亲手推开了那个人，原以为斩断了一切的可能。
    如今两年时光流逝，失而复得那份感情对他来说愈发珍贵。
    肖战看到其中一条微博，上面只有两张图片，第一张是去年他和王一博从酒店后门离开时被拍到的，第二张是今天王一博的机场图；地点不同，但不变的是他脖子上那根暗红色的围巾…
    不知不觉，已是冬天了。
    航班在北京降落，王一博走出机场，开机的第一条信息来自肖战。
    -想和你一起看雪。
    夏静静的车就停在对面的马路上，一眼望去，那人不知怎么了，在门口停下脚步，对周围越来越多的粉丝和镜头也是置若罔闻。
    因为他戴着口罩，所以夏静静和周围的人都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
    唯有那双眼睛，看着屏幕上板正的字体，溢满了温柔。
    他回复了一个字：好，然后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希望今年的雪，能下的晚一些，能让他来得及，陪肖战看第一场…
    “初雪，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的”。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并肩白头了。
    王一博想。
    去看肖战的这两天时间，是王一博未来一个月中最好的时光。
    广告拍摄、商演、节目录制、跨年彩排…他忙到胃病频发。
    而肖战远在千里之外，同样忙于工作奔波，两个人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就连一条消息也要隔上半天才能回复。
    晚上八点，王一博的跨年彩排结束，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肖战竟然打来了电话。
    王一博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恐慌。此时此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他将要面对的人是肖战。
    只怕自己一开口，肖战就会察觉出异常。可最近他们太过于忙碌，他无法提供任何帮助，那么至少，不能成为肖战的负累。
    电话响了许久，夏静静也从闭目养神的状态里被拉了出来。
    “怎么不接？”
    听到她的声音，王一博忽然思绪一动，于是开口道：“姐，帮我接一下吧”。
    王一博把手机递给她，夏静静看了一眼，大概也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事放在平时她是绝对不愿意干的，但看着王一博那张惨白的脸，拒绝的话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就在电话自动挂断前，她伸手接了，还开了免提。
    肖战正在下楼梯，即使是在电话里也能感觉得到他的脚步匆匆。
    “夏姐，一博他在忙吗？”
    王一博正全神贯注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夏静静瞥了他一眼，然后平淡的说，“我们在赶场，他睡着了”。
    “噢…我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他了”，肖战顿了一下，随即说道。
    大概只有李月看到他此刻难以掩饰的失落…
    电话挂断以后，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王一博半晌才想起来去接夏静静手里的手机。
    凌晨的医院输液室，只有几个人还在挂着点滴，两个值班护士正坐在服务台开小差，整个大厅除了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鼾声，安静极了。
    夏静静从车里拿了一条小毯子回来，王一博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白炽灯下，少年的眉头紧锁，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射下一大片的阴影，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血色全无。
    他是累极了…可即便如此，依然坚持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夏静静叹了口气，给他盖上毯子，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吵醒了他。
    她一回头，就看到先前从24小时便利店买的牛奶和白粥还放在一边，连袋子都没有打开。
    “怕你家战哥知道了会担心，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夏静静轻声嘀咕道，“一会再给我浪费了，我就告诉他去…”
    拿肖战的名字去吓唬王一博，夏静静没干过，但是现在，她倒是不介意试试。
    凌晨三点回到酒店，下午还要去拍杂志，晚上又要赶飞机回北京…夏静静想想都觉得头疼不已。
    别看王一博这么大个子，实则体质很差，尤其到了冬天，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何况现在又犯了胃病。
    即便她刀子嘴，也还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
    如果让肖战知道她把王一博带成这副样子…夏静静看着已经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人，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王一博倒头就睡，全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活动。
    眼看着快要下午一点了，夏静静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可没想到，王一博竟然这个时候醒了。
    “怎么样？还好吗？”，夏静静看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不由得皱眉。
    王一博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手机充电器。
    每当他和肖战分隔两地时，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因为没法见面，所以更不想错过任何一条来自肖战的消息。
    夏静静把自己包里的充电线给了他，然后看着他开机翻信息…
    “今晚再住一夜吧，明天早上回北京”。
    刚才她一直在犹豫，在看到王一博的脸色后，就做了决定。
    平时除了关于肖战的事，王一博对她的安排都是百分百服从，偏偏这次他没同意，于是一行人按原定的计划回到北京。
    走出机场的时候，寒风扑面而来，王一博拢了拢身上的棉服。
    夏静静被吹的一激灵，嘟囔道，“这天气像是要下雪了啊…”
    来接机的车就停在路边，夏静静赶紧钻了进去，半天没等到王一博上来，她又探出头去。
    王一博正仰面看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天空，轻声问道，“今天会下雪吗？”
    夏静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丽丽接话了，“听说是要下的，还不小呢…”
    然后回去的路上，王一博异常的沉默。
    “你一个人没问题？”，他坚持回家，夏静静也拿他没办法。
    王一博点点头，拿上自己的行李就上楼了。
    留下夏静静和丽丽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反应不对劲啊”，夏静静道。
    丽丽表示同感，“好像心情不好”。
    “算了算了，回去睡觉，可累死我了…”，夏静静想来想去都没头绪，直接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
    她当然不会知道，王一博之所以坚持回来，是因为他抱着一丝希望。
    “我明天晚上的航班飞厦门，似乎又见不到你了”，下午看到肖战的消息，时间是昨天那通电话之后。
    肖战没回来，或者是已经走了…王一博站在门口，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半晌才走了进去。
    就在王一博对着电视机发呆的时候，窗外大雪纷飞。
    “哇塞…下雪了哎…”
    “北京的初雪…”
    “好美啊…”
    他们住的小区并不豪华，因此隔音效果也不完美。楼道里的响动，还是能听个大概。
    因为一场雪，深夜的小区变得热闹非凡。放眼望去，都是年轻的情侣或者夫妻，只有王一博一个人，在人群中异常安静。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至少白雪落满了肩头。
    “不陪我看雪了吗？”
    周围赏雪的人也都散了，这道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入王一博的耳朵里。
    他猛地回头，便是那张刻在灵魂深处的面容。
    直到肖战轻轻拂去他肩上的白雪，王一博才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幸好，我没错过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没有…错过你”，肖战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极缓。